那过分灿烂的阳光晃得花九堇有些眩晕,她还记得昨夜快要破晓的时候,雨水在一瞬间便从磅礴大雨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继而又停止了,天空中浓稠的黑暗一直维持到清晨没有转变,然而在一个呼吸之间,黑暗便快速地退晕了开去,仿佛是浓稠的墨水被水渍一遍遍冲刷干净了般。
场面恐怖而诡异至极,让花九堇都觉得内心震撼。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
“花姐!花姐!”对面,一个年轻的短发男子正朝他伸长着手臂挥手,试图吸引花九堇的目光,“花姐!这边!”
花九堇因着灿烂的阳光而半眯着眼,她抬起手朝对面的男子挥了挥。
对面的年轻男子立刻咧开嘴像个大男孩一样开心地笑起来,然后绕着长廊朝花九堇跑过来。
“怎么了?”花九堇转身看向向自己跑来的男子。
“花姐,长歌姐找你呢,说是有事。”短发的男子朝花九堇恭敬地弯了弯身,然后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花姐,要不先去大堂用早饭,我去将长歌姐给您带过来。”
花九堇点了点头,向正大厅走去。
短发男子又朝花九堇的背影弯了弯身,才转身去找贤长歌。
花九堇走去正大厅的路上,有正在寻找花九堇身影的下属见着花九堇,俯了俯身,便跑去通知厨子将早饭端上桌了。
花九堇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吃着早食,各种京城有名的小吃都摆在桌上,还有南方肉馅的早点。
一道脚步匆忙的身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花姐,您在吃早食呢。我之前去房间找你,都没找见你?”
贤长歌站在花九堇身边,见她眼底泛青,一副极其疲倦的模样,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格外恭敬,生怕惹恼了花九堇。
花九堇将嘴里的小笼包咽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旁侍候的杉山司文连忙将丝巾递给花九堇。
花九堇擦了擦嘴,才抬眸看了看身旁的贤长歌。
“我昨晚在书房。一大早就听见你叫唤了,有什么事?”花九堇侧头望着贤长歌,抬手将丝巾递回给另一边的杉山司文。
“太后召你进宫呢。”贤长歌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
“恩。”花九堇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突然意识到自己都还未有洗脸,衣服从昨天起也还没换。
“我先回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让缪莎过来帮我更衣。”她向前走去,半侧着身子过来,抬手指了指贤长歌,“你去看看莫观音她们,昨天出去吃饭的那几个人都怎么样了,现在都在干什么,回来跟我报告。”
“好的,花姐。”贤长歌乖巧地应下。
缪莎跟在花九堇身后,将手中桃色的纱袍披在花九堇肩膀上,“花姐,你倒是停一停呀。”缪莎捏着木簪子在花九堇头上比划着,可走动中哪能将头发固定住嘛。
花九堇有些委屈地停下脚步,“头发不扎也没关系吧。”
“不扎不好看!”身后风韵犹存的女人精致的眉头一皱,嗔道:“让我来给你更衣,怎么还不听我的!”
花九堇瞬间不说话了,她还非常绅士地半蹲着膝盖,任身旁的女人给她将长发盘起来,用簪子固定住。
缪莎给花九堇盘好头发,白皙的手指还宠溺地捏了一把花九堇脸颊上柔嫩的肌肤,继续嗔道,“你看看你今天脱下来的衣服,穿的都是什么啊!你下次再给我乱穿试试!”
“嗨嗨!”花九堇乖巧的应道。
缪莎虽然叫她一声‘花姐’,但是缪莎的的身份和年龄摆在那里,而且自己从第一次进宫成为太后的人开始,便是缪莎在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对她是亦姐亦母的人。花九堇现在长大了,缪莎却是在慢慢变老,可是花九堇对缪莎内心还是非常尊敬,缪莎说的她都会顺着她的心意乖乖应承下来。
贤长歌站在外面的长廊上,花九堇看见了朝她走去。缪莎跟在花九堇身后,美眸一瞬不瞬地落在花九堇身上,上下打量着,生怕还有哪里不得体的地方。
“花姐,缪姨!”贤长歌又朝缪莎俯了俯身。
在邢番阁,也只有花九堇能直呼缪莎的姓名,甚至在宫里,那些不论年龄几何的官员大臣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缪莎一声缪姨呢。
“莫观音她们怎么样了?”花九堇关心地问。昨夜在书房也没有找到什么与她们肩膀上纹样有关的文献。
花九堇这样一问,贤长歌反倒觉得奇怪了。她昨夜靠着桌子就睡了过去,也没有等到莫观音她们回来,没有看到她们正常而又诡异的样子,自然是无法理解。可是她们就和平常一样啊,这让她要怎么回答,花姐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她们有些已经起床了,在吃早食,有些还在睡懒觉,还有的出去逛街了……和平常一样。”贤长歌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花九堇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又该怎么形容莫观音她们平常的生活日常,最后又补了一句。
花九堇挑了挑眉望着贤长歌,“就这样?没有别的什么吗?”
贤长歌觉得头疼,“没有别的了。花姐想知道什么?”
花九堇过了一会才回答,“那就这样吧。你和我一道进宫。”
她又转身面向缪莎,向她告别。“那我走了。”
缪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看着现在亭亭玉立,有担当有作为的花九堇,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以前小小脏脏又冷淡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她侧着面颊,纤细的手指点着自己光洁而美丽的脸颊,目光带着笑意,看她的意思是要让花九堇主动做些什么。
花九堇倾身,红唇在缪莎的面颊上蜻蜓点水的一吻。然后又说了一遍,“那我走了。”就好似孩子在与母亲告别一般,得得到母亲的应答与祝福才能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