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巫的右眼寄宿着白色风神的力量,他们在敬礼时将左眼挡住,寓意为用风属性的右眼来瞄准。
反过来,黑色雷神居于他们的左眼,现在敬礼当然是要挡住右边的眼睛。
萨雷斯的雷属性左眼上戴着单片眼镜,大概也就是为了在射击时辅助水晶球进行瞄准。
“宝贝宠物,你跟我的副官先走。”萨雷斯伸出手,想去摸郭承云的脑袋。
郭承云拉动白色魔兽颈部的缰绳,闪开了:“你再叫我一声宝贝试试?”
萨雷斯想命令郭承云的坐骑,但它纹丝不动。
郭承云说:“你在上战场之前抛弃你的坐骑了,现在我是他的主人。”
萨雷斯痛不欲生地道:“我的坐骑把我的宠物认成了主人,这事绝对不能被传出去。”
郭承云质问:“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你自己要去哪?”
萨雷斯故作神秘:“我要去和女巫幽会。”
郭承云突然莫名的窝火起来。什么和女巫幽会,当他郭承云不知道军队有纪律的吗?这家伙到底想跑哪去。
“乖宠物,主人走啦!你别贪玩,记得赶快回城堡。”萨雷斯乘着灰色血兽坐骑,向空中某个方向飞去。
“谁要回去那个地方。”郭承云目送着消失在空中的萨雷斯,心有余悸。
为了一探究竟,郭承云拍拍白色魔兽的脑袋:“听着,现在带你的现主人,去追你的原主人。”
郭承云被带到了密林中间一幢被隐藏得很好的小屋门口。
里面传来微微的紫色电光,还有“哎哟”的一声。
很好,是萨雷斯在叫。
敢情还真的是在幽会女巫?
郭承云推开门,看见萨雷斯坐在房间里的床上,斗篷脱下来放在床边,嘴里哎哟哎哟地喊痛。
看到郭承云来了,萨雷斯以军人的速度拉过斗篷盖在身上。
郭承云走上前去,隔着斗篷往萨雷斯右臂上捏了一把。
“哎哟!”萨雷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郭承云产生了想像揍张清皓一样揍他的冲动:“这个二逼!”
当然他不会去揍这个家伙的,因为会被电成烤乳猪。
“干嘛还有焦味,你左胸的伤口不是已经愈合了吗。”郭承云把萨雷斯的斗篷扯下来,将右臂拉过来一看,有一道深深的血口子,是被锁链割伤的。
伤口周围有被电焦的痕迹。
郭承云顿时觉得不忍直视:“你个傻帽,干嘛用电来疗伤,伤口能被电好才怪了。”
“点灯啊艾德……萨雷斯。”郭承云看见墙边有几盏壁灯,指挥道。
萨雷斯手指一弹,有道电光飞到壁炉处,点燃里边的火。
而那几盏壁灯就这样被他无视掉了。
“对哦,忘记你现在不会光魔法。看你刚才的样子,治愈魔法也用不了?”郭承云继续端详萨雷斯手臂上的锁链伤,看来黑巫师形态虽然攻击力强,但防御力也相应大幅减弱。
萨雷斯自认为自己是“主人”,不打算招供这种丢脸的事情,就选择了沉默。
在房间亮起来后,郭承云无意中发现了另一个惊人的事实:
萨雷斯的左袖管是空的,军装袖口里伸出来的是惨白惨白的手骨。
郭承云虽然慎得慌,但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因为他觉得不太礼貌。
但萨雷斯已经注意到了郭承云的目光,悄悄把左臂藏到背光的黑暗里。
☆、星际警察试作机(六)
郭承云疑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变身回白巫师治疗自己?”
“没看见我的白水晶球还在修复中,暂时变不回吗。”萨雷斯由于屡次被郭承云鄙视,有点烦躁了。
“那你医术没学?药草使用什么的总该会吧。学校不教这门课?”
“你个不知好歹的宠物,你主人我是优等生!”萨雷斯怒火中烧地说,“我在白巫师状态下施法根本不用任何材料,怎么会把一大包药草背在身上?”
郭承云觉得再跟这家伙打嘴仗没有任何意义,打开自己的随身背包,把酒精绷带拿出来:“我来吧。”
“噢,可爱的小黑猪,你真是主人我的心肝宝……嗷!宝贝。”萨雷斯又被郭承云狠掐了一把,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把“宝贝”这个词说完了。
“如果我是猪,那你就是被猪拱得稀巴烂的白菜。”郭承云回击道。
“白菜?”
“好吧,当我没说。”郭承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白菜。
在帮萨雷斯缠绷带的时候,郭承云觉得自己把对方伤口的生杀大权握在手里,也就掌握了谈判的资本,便打算与其谈一谈某个严肃问题。
“你今天在白巫师状态的时候,用了假死术?”
萨雷斯笑眯眯地点头:“是啊,崇拜吗,想学就把学费交来。”
“你根本不是假死,那时候我一直看着你,你应付那机器人都来不及,我没见到你有时间念假死咒文。”
“卑微的宠物,忘记你伟大的主人学会了高等级的无声施法吗?”
“会个毛线!”郭承云使劲地拧萨雷斯的伤口,“这是黑巫师的特色,你那时候是白巫师来着,没有那根刻着咒语的魔杖。”
“嗷啊啊啊!”看来黑巫师的防御力和对疼痛的耐受力确实差得可以,“毛线是什么。”
萨雷斯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把刚才藏在黑暗处的左臂伸到前面来:“傻宠物,你非要被吓一吓才肯老实?我左边的上半身只有白骨。机器人的那把刀,爱怎么戳就怎么戳。”
郭承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实际听到之后还是吓得不轻。
他慎重地看着萨雷斯的左臂。
虽然穿的是挺括的军服,但仔细一看,左袖管确实是空洞的。
萨雷斯说:“我在白巫师的状态下,能够施展幻象术,所以你看到我有左臂。而现在是没有幻术的实际样子。那个机器人无论怎么在我左胸上捅窟窿,我都死不了。反正都是骨头。”
萨雷斯故意让手骨在郭承云眼前晃来晃去,显摆各种恐怖动作,以看郭承云脸抽抽的表情为乐。
郭承云把手骨拨到一边:“别掰扯了。幻象是种虚无缥缈的视觉效果而已。如果你的左上半身的肉体是幻象虚构的,那么被机械人捅穿的时候,他应该是捅了个空,或者是只捅到了骨头上,一定会发现不对劲。再说了,事后我在确认你生死的时候,也摸过你胸口,不是幻象。”
萨雷斯抓狂地扒拉着头发:“你怎么非要刨根问底,宠物不是主要负责扮可爱和犯蠢就好了吗?
郭承云轻蔑地对着萨雷斯受伤的右臂眨眨眼睛,示意让其别给自个找苦头吃:“我既不可爱,也不蠢,谢谢。”
“行行我招了,你主人我的左边上半身确实是完好的,只有左臂才是白骨。但是左半身对白巫师而言是无关紧要的。根据左黑右白的法则,白巫师的施法中枢和瞄准器在右眼。像左半身这种不重要的部位,随随便便就可以再生了。”
“当我是好糊弄的吗?”郭承云“噔”地在萨雷斯脑袋上狠敲了一记,“左半身再怎么不重要,那也是心脏的所在地,人都死了还怎么再生?机械人把刀捅进去的时候,你造出来的魔法护盾全都不见了,这不就证明你的生命迹象消失了?”
被彻底拆穿的萨雷斯,周身环绕着黑暗和沮丧的气息:“好吧,我确实是死了。可你也不用替主人担心,反正你主人我有魂器,里面装着灵魂的小碎屑,随时能够复活我自己。”
郭承云见萨雷斯又开始摆出嘚瑟样,立刻着手打压他的气焰:“这样就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为什么不用防御坐骑,那不是白巫师标配的吗。那么怕我跑干什么?你明知道我不会跑。”
“那你觉得我是在怕什么?”
“因……我怎么知道你。”
萨雷斯把被郭承云上过药并包扎好的右臂收回来,阴阳怪气地说:“因为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的宝贝。如果他的宝贝没有了,我的宠物也就没有了,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尸两命。再说了,不只是他,死掉的还有某头狼的‘爹地’,叶……这家伙我不太清楚。他长什么样,下巴有没有我尖?”
郭承云把萨雷斯受伤的右臂抢过来,使劲地用手压了压:“你非要跟你自己比谁的下巴帅?”
“啊啊啊——!”
郭承云抱着萨雷斯的伤臂,担忧地问他:“我对我处理伤口的水平没什么自信,光是酒精应该还不够。我们去军医院比较好。”
“你不是说过,我这个千年王八是医不死的?”
看着萨雷斯那处心积虑的脸,郭承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是很早以前对郭家的人讥笑过张清皓是王八的,他自己早就把那句玩笑话忘到一边去了,没想到那家伙如此记仇:“你只会鹦鹉学舌。知道什么是王八吗?”
“鹦鹉是什么?”
“你存心气死我是吧。”
萨雷斯还要抬杠,郭承云制止了他:“我说正事,你别转移话题,我现在叫你去军医院。”
“那可不行,我作为战神的传人,不能向别人暴露任何弱点,不然会被抓到可乘之机。”
“你没有专属军医吗?”
“军医?我能相信谁?小时候我左臂受过伤,我向唯一的好友求救,结果他趁机把我的左臂腐蚀成了白骨。那时候我还不会什么魔法呢,可疼坏我了。”
郭承云沉默以对。
原来,萨雷斯小时候也曾相信过别人,但是那种相信却被别人粉碎了。
所以他再也没有交过朋友,也再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他知道底细的郭承云。
萨雷斯走到旁边的书柜前,打开暗格,取出一本黑色封面的魔法典籍。
郭承云跑过去凑热闹,萨雷斯故意在书皮上拍了拍,把灰尘扬到他脸上。
郭承云呛得直咳:“你个……”
“总算能用上了。”萨雷斯心满意足地抱着书,坐回床上。
萨雷斯不顾郭承云的感受,趴在床上开始抄书,把黑色封面典籍上的资料,誊抄到他随身的那本典籍上。
“你准备给你的魔法书增加新咒语,然后找个时间刻到黑魔杖上面,方便你快速施法是么,”郭承云趴到他旁边,“你居然能用左手抄书,而且是用手指骨抄书,真是个天才。”
“……”萨雷斯似乎是不屑于回应这句赞美。
萨雷斯抄了长达一个小时之久,郭承云实在扛不住,连连打呵欠:“有完没完啊你。快别干了,我饿着呢,晚饭都要变夜宵了。”
郭承云伸手企图去拨开萨雷斯奋笔疾书的羽毛笔:“你的左手是一堆骨头,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累。”
萨雷斯把左手抽开,不让郭承云碰到。
郭承云饿得肚子咕咕叫,脑袋朝下一点一点,最后终于是捂着肚皮睡着了。
郭承云醒来后,爬起来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钟了。
睡了3个小时,也许因为这是久违的黑夜。
身旁的萨雷斯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也睡了,看样子似乎是在抄书的途中扛不住的。
郭承云龇着牙,想踹这家伙一脚,为了那顿泡汤掉的晚餐。
他抬起脚丫,在踹与不踹的天平两端蹦跶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唉。”
郭承云哀怨地继续躺下来,把萨雷斯的左臂扒拉了过来。
这一摸,果然整根手臂都只剩下骨头和关节软骨了。
当时被好友腐蚀了手臂的艾德里安,因为年纪还小,所以肯定还没有魂器可以重铸身体,等长大以后有了魂器,恐怕也无法挽回了。
郭承云记得,白巫师形态下,艾德里安的左右手看起来都是完整的,都戴着万人斩的手套。
团长的副手说是为了追求美观,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只是对右臂形貌的直接复制而已。
他实际杀人的数量只有一万,而不是两万。
好吧,用“只”这个字眼来形容一万条人命,郭承云承认自己与正常人的价值观距离越来越远了。
郭承云回忆了战时的情况。他曾经在艾德里安阵亡后,与其有过接触,但当时确实没有对艾德里安的左臂太过注意。
说不定那时候,左臂的影像会消失,变成白骨。
☆、星际警察试作机(七)
郭承云把萨雷斯的左手掌抬起来看了半天,视觉效果确实相当可怖,特别是在这种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
他又看了看萨雷斯的睡脸,反而终于能看出一丝符合年龄的孩子气。
其实萨雷斯生得很好看,他的五官在几个人格中,是至今为止相比之下最妖媚的,他那勾魂般的一笑,虽然邪恶,但是却惑人心神。
那种魅惑不是因为施展了任何媚术,而是来自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
他被幼年好友背叛后,肯定一个人独行到了现在,所以行事风格才变成这种多疑的作风,在言行和表情上也必须加以修饰。
如果他不够多疑,或者他在表情上装得不够聪明,那他肯定活不到现在。
久而久之,这种伪装就变成了习惯,进而发展成了天性。
这家伙,在军队中已经是非常成熟的领袖人物,具备了指挥军队和判断战况的领导力,就连在放假的时候,这家伙也没闲着,还要带着学校的学生们做课业。
这就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已经成年了。郭承云原先还以为他比叶长晴年纪大。
只有他爱作弄人的性格,才能证明他骨子里是几个人格里最像贪玩的孩子的一个。
郭承云想到这里,忽然有一种辛酸涌上心头。
这个伪成年的家伙现在陷入了昏睡,连手臂被郭承云拉过来了都没醒。
毕竟右臂受伤,晚饭也没得吃,还趴在那里强打精神,硬撑着抄典籍。换郭承云去趴一阵,他估计自己的手肘很快就酸痛了。
郭承云将两本典籍和羽毛笔拿过来,接着中断的地方往下抄。
虽然是不认识的文字,但是字号非常大,字样也简单,郭承云依葫芦画瓢抄得有模有样的。
抄了满满几页子,郭承云果然扛不住,又想睡觉了。毕竟是他来到这世界以后,头一次见到的黑夜。
虽然以前非常不喜欢黑夜,但是太久不见的话,也是会想念的吧。
郭承云躺下来,把萨雷斯那根白骨手臂扒拉到怀里,双手抓着只剩五根骨头的那只左手,睡着了。
半夜,郭承云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冷,他睁开眼睛,在壁炉的火光映衬下,五根白色手指骨爬在他脸上,正好覆盖着他的整张脸。
“活见鬼!”郭承云吓得赶忙把脸上那只手扯开。
躺在对面的萨雷斯只顾着笑:“明明会怕,还敢抱着白骨睡。”
“怕是一回事,一起睡是另回事。”郭承云死鸭子嘴硬道。
萨雷斯用手臂枕着头,说:“我小时候还认识个一起玩的小女孩,她说她喜欢我,那时候我也喜欢她。我被朋友腐蚀了手臂之后,找她求救,她被我吓坏了。既然她不能和我站在一块,和我分享我的秘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郭承云心想,这家伙够可怜的,被好友和喜欢过的女孩同时伤害了,而他在之后居然没有选择报复社会,反而成为了国家的障壁,说明他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当然,这种善良如今必须被杀戮伪装起来。不然他永远没法再善良下去。
郭承云评论道:“你并不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如果真的喜欢,绝对舍不得让她死。”
“所以你觉得我真心喜欢的是你?我总是把你吓得魂都飞了,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杀你。”
郭承云反问萨雷斯:“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总是捉弄我?”
“因为你总是欺负另一个我,不管是小白狼,还是姓张的那个笨蛋。虽然他们总是不反抗,但我可看不下去。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指挥白狼去帮你抓野兔的事情,要是我是它,我就把野兔子的脖子咬断,把血淋淋的兔子头糊到你脸上。”
“噗!但是本质上你还是把兔子抓来了。”
“别拆穿我。反正,我就想趁他们不知道,偷偷报复回来。但是你毕竟是他们的宝贝,我顶多只是吓吓你,让你产生危机感和愧疚感而已。”
“大巫师,你还真够恶劣的。”
郭承云把萨雷斯的左手白骨重新拉过来,握着手腕的骨节,捧到下颌上:“我还非要抱着睡了,你能怎样?我就算被你吓得心脏病突发死了,也不放手。到那时候我会变成鬼,天天恐吓你。”
“那我不吓你,我折磨你。”萨雷斯恶劣地用尖尖的指骨在郭承云的嘴唇和脸颊上搔来搔去,阻挠他睡觉。
郭承云被骚扰得不行,索性把萨雷斯的手指骨拢成一簇,把四根指尖塞进嘴里。
萨雷斯双目圆瞪:“……”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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