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十重人格作者:米丽安

第7节

从小在传统观念的灌溉中长大的郭承云,对生日相当重视,村里人过生日都要好一番闹腾,呼朋唤友,摆几桌子好菜。

郭承云以前特爱看世昭哥吃长寿面的艰难样,世昭哥的动作谨小慎微,生怕面条给断了,一边还要防备爱使坏的郭承云对他突然袭击。

于是郭承云说:“这不行,生日还是得过,总不能从此以后这辈子都不过生日了?我记得他说过,他爸把他12月底挺尸的那天,当做他来到这世界的第一天。就选那天吧。”

苏宇不屑地道:“生日这种日子,对他没意义的。我们在管他哪天过之前,得先管他过不过。”

郭承云的提议被苏宇否决,有点闹情绪,手上的动作没控制好,彩绳掉了一根到地上,他伸手去捡,结果绳子搅成一团。

苏宇火上浇油道:“皇帝都不急,我们太监急什么。”

“你才是太监,黄毛太监!”郭承云彻底发飙,厉声说。

苏宇腾出一只手,揉揉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金色染发。心里骂一句:卧槽!以后如何直视?

“就从零岁开始算吧。”不远处传来张清皓的声音。

二人听到张清皓的声音,都扭头看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张清皓。

郭承云反驳道:“不,你生日还是应该从你挺尸那天开始算。你没必要管以前的事情。什么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老爹,歇斯底里受害妄想症的老妈,哑巴自闭症的你自己,都他妈见鬼去吧。”

一席狠话说得苏宇目瞪口呆。

张清皓抠郭承云句子里的毛病:“你也说了那是我‘自己’了。”

郭承云被张清皓噎住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要扯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的蛋。”

“我只是记忆从中间断开,身体还是从零岁开始的那个。”

“这有什么的,不想要的部分就不要,把包袱扔了重新开始有什么不好?”

“无论我想不想要,这包袱仍然在我身上。不是我无视了,就能丢掉。”

郭承云暂时没找到词反驳。

张清皓走过来,用眼神示意苏宇,叫他起立换人翻书。

“你被开除了!”郭承云抬脚,把张清皓踹开。

苏宇拧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苦瓜脸:“你先别开除他,我要辞职!饶了我吧祖宗,我可不要帮你翻书,累得慌……张小苦力你还真走了?”

“我生日十月多少号?”张清皓一面往远处走,一面丢下一句。

“你不是撇不开你的旧历史吗,问你亲亲老爸去啊?”郭承云冲着张清皓远去的背影挑衅道。

郭承云转头看看苏宇,见他跟哈巴狗一样累得吐着舌头直瞪眼:“去去!不用你帮我拿书了,你家老爷我不编了。”

苏宇如获大赦,跳起身:“等少主从他爸那里问到具体日子,我们去找他学校的朋友一起庆祝吧。”

“是哦。”郭承云本以为,自己跟张清皓吵了一场没结果的架,这才发现这场吵架其实是有结果的。

因为大伙可以给这小子张罗生日事宜了。

☆、弟弟的诡谲身世(十)

课间,郭承云走到教室外边接热水,看见张清皓跟何新成面对面站在一起。

那二人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低头说着悄悄话。

欧阳明哲从旁边快步跑过来,使劲环抱住何新成的肩膀。

何新成被压迫得肩膀都快变形了,伸手下意识地去掰开欧阳明哲的手臂,脸虽然扭向欧阳明哲那边,嘴巴朝他生气地歪着,但一双眼睛仍专注于与张清皓的对话。

和睦相处的三人,就像时光洪流里永远不变的一道风景。

郭承云有些羡慕这三人的关系。君子之交淡如水,笔直地绵延下去,不用担心会走到尽头。

反观自己和那狼弟弟,各怀心事,到头来如果处得顺利,能赚得好聚好散,若处得不顺利,便是一拍两散。

对于张清皓的秘密,如今他知道的已经太多,他们的感情就像没有安全绳的野外攀岩,既然他已经选择了往上爬,于是要么一直攀到顶,要么摔得粉碎。

欧阳明哲发现了呆立在那里的郭承云,招呼他过去。

郭承云这才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原来张清皓在向别人请教生日怎么过?

“基本上过生日不外乎是这些内容了,按理说是我们给你张罗的,你只需要负责惊喜。”欧阳明哲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郭承云见那两个死党在笑,也跟着笑。

“御姐你要加入吗?”欧阳明哲转过头问。

郭承云脸上闪出一抹惊愕,脸上挂着的微笑戛然而止,嘴里说出来的话与表情截然相反:“行啊。”

他没怎么跟那两人一起行动过,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还是有道不愿同陌生人接触的坎,手背在腰上不自然地擦一把。

张清皓把郭承云这些小表情、小动作看在眼里,在和他回去的时候,把郭承云的手背捏在手里揉了揉。

张清皓很高兴郭承云表现出不乐意同外人接触的样子。

郭承云听张清皓说,他问了老爸,生日是10月29。

张清皓生日的前一天,是个天气清爽的周末。

郭承云认为既然张清皓没到当寿星的那天,便不用奉行寿星最大的信条,继续在家里上蹿下跳,来回地使唤张清皓。

他蹦跶了一个白天,觉得不满足,拉扯着张清皓叫他带自己出去轧马路。

张清皓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是轧马路”,就被郭承云扯出了门。

此时正值晚饭后,张清皓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后说:“陪我去熟人的音乐工作室那边看看,我想知道录钢琴曲的效果怎么样。”

“连弹带唱吗?不会又是唱火星歌。等以后我学会火星文,就能知道你在唱什么幺蛾子了。”

张清皓被说得直乐,郭承云不知道对方在乐呵什么。

音乐工作室的经营者据说是何新成父辈的熟人,都是中国人,这家的录音棚设备非常齐全,有一台漂亮的钢琴。

郭承云对录音棚里的一切精密设备都感到新奇,趁着张清皓在熟悉录音棚那台钢琴,郭承云到处走来走去地看着。

郭承云逛得差不多了,放轻脚步踱回去,怕吵到张清皓。

他靠近开着门的录音棚,却听见张清皓打电话的声音。

“爸,我生日不是明天吗,怎么现在又说是今天……你找到燕家当年送的生辰金牌?无所谓了,差一天而已,你不用特地打过来……今晚有安排了,不回你那边过生日。明天你们也不用给我补过,我那些朋友已经说好要给我过……得,够了,回就回,你别说了。”

郭承云僵直在当场。张清皓他老爸把日子记晚了一天?今天才是他生日?

郭承云和何新成他们本来约好,明天周一中午碰头一道去置办,可是现在情况突变,明天张清皓要回张家宅子了,今天蛋糕没定,礼物没买,大周日的他去哪找他老弟那两个死党?

而且,周末德国的商店都不开门,就算有时间也买不了。

郭承云急得不停地看挂钟,现在那么晚,难道这货的正牌生日要就这么算了。

他紧张万分地看看窗外昏暗的天。

听到张清皓向门外走来的脚步声,郭承云紧急向后撤退,装作偶然路过的样子。

“我准备开始录音了。”张清皓说。

“嗯,我在外面等你。”郭承云摇晃了两下张清皓之前买给他的饮料,做出一副悠闲状。

等录音室的大门一关,郭承云又恢复了热锅上一只蚂蚁的状态,恨不得能爬到墙上去。

“怎么了小姑娘,找卫生间吗?在那边。”好心的工作人员给郭承云指了条明路。

“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周末还卖东西的地方?”

“除非加油站的便利店,可是加油站很远。对了,我知道有一家外地人开的花店,应该还开门,你可以去看看,不过有点远哦。”

郭承云摸摸兜里少得可怜的零花钱——钱平常都是张清皓在拿。

他狠狠心,问清楚具体地点,向外面走去。

张清皓录完音后,走出房间,发现外面没有理所当然会等着的郭承云。

他也不以为意,便跟工作人员先说说话,把玩一会那里的其他乐器。

说完话后,依然没发现郭承云的踪影。

之前跟郭承云交谈的工作人员下班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工作人员看张清皓似乎在找人,便说:“你找那个小女孩吗?我见他走来走去好像很烦,大概后来出门玩去了。”

张清皓不由有些恼怒,都约好了要等他的,这都等不下去?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张清皓终于变了脸色。

“姓张的,你录完啦?”

听见郭承云的声音,张清皓火冒三丈地抬头,见郭承云这个始作俑者眼中带着一丝忐忑,施施然地走进来。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张清皓越想越钻牛角尖,手指在琴键上噔噔地砸了几把。

郭承云又走上前来几步,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伸出来,亮出一支艳丽的彩虹玫瑰。

“送你的。”

张清皓惊讶得弹琴的手指停在了琴键上方。

“生日快乐,蠢货。”

张清皓迟疑了一下,动作僵硬地伸出手,接过郭承云递过来的那支彩虹玫瑰。

他对郭承云是否听到之前他和他爸的电话并不肯定,于是沉下声:“早了。”

“什么啊,不能提前送吗,”郭承云挠挠头,“那你先还给我,我去退货?”

张清皓哼了一声,把这支花放在钢琴上:“买都买了,谁给你退货。回去了。就当我今天生日。”

郭承云见张清皓收受了,顿时得意得吹了一声口哨。

郭承云跟在张清皓身后回家,忽然扯着张清皓的袖口把他的一只手臂拉过来,在手背上劝慰地拍了拍。

“?”张清皓疑惑地看向郭承云。

郭承云又拍了两下,才把张清皓的手放回去。他没敢说,自己是在可怜张清皓,居然被老爸记错了生日,虽然只差了一天。

正在悲天悯人的郭承云,此时依然没有意识到,张清皓那个老爸也是自己老爸。

他也没意识到,他自个的生日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包括他自己。

郭承云想起张清皓之前在电话里对家人说,明天他要回去过生日,心想不知道这货什么时候才会说,要不自己先拐个弯子问吧。

“明天你的生日,何新成他们说肯定包你满意。”

“不过了,我爸叫我明晚回去。”

“什么叫‘不过了’,在你爸那里过,不是过吗?难道你觉得你的生日在我们这里过,就是过了?”

“我……”

“看得出来,你其实对出生的那一天并没有什么实感。”

张清皓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那支玫瑰,花了好大功夫才承认:“你说得对。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有什么意义。那只是我的身体被生出来的日子。”

他又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玫瑰一眼,舍不得在自己愉悦的心情上面打个大叉。

郭承云拍拍张清皓后脑勺:“瞎想什么!甭管是哪天,有人给你过生日,你就应该高兴。这天是每年独属于你自己的节日,可以收获亲朋好友们的礼物和祝福。”

张清皓的神色稍微振奋了些。

郭承云问:“我去找何新成他们商量,我们改天给你补过一个。”

“行。”

☆、弟弟的诡谲身世(十一)

回到家,张清皓把郭承云送的彩虹玫瑰放在斯坦威钢琴上,按平时的晚间惯例,开始练钢琴,在练琴之前,他先弹了一曲郭承云最爱的卡农。

“我一定是囤了八辈子的福分。”被取悦得乐淘淘的郭承云,坐在旁边撑着腮帮子听完了一曲。

等张清皓弹起别的高难度练习曲,郭承云站起来,偷跑到房间里,撬出一部相机,站在角落里,做贼一般地对着张清皓咔擦了几下。

郭承云拍完后,低头端详那“l”字开头品牌的相机,虽然不是sony、nikon这些郭承云说得上的牌子,但看做工却似乎不是杂牌,至少很重手,也许是杂牌机子中的战斗机?

于是郭承云在张清皓的资产里,又记上了一笔,排在钢琴、电视机和那几台空调的后面。

如果他去找个德国人问问,别人会告诉他这是一部莱卡,得排到电视前面。

郭承云收好那架被他排序到空调后面的相机,跑去张清皓书房,把张清皓的日记本拨拉过来。

郭承云自己也记日记,为了让双方共同提高作文水平,他强迫着张清皓跟着写。

按照郭承云的要求,张清皓写日记用的是中文,方便郭承云检查。

这个本子是硬皮本,能上锁,张清皓轻易不给郭承云看。

可其实写的内容极其无趣,无非是些读书笔记、踢球心得、出游流水账、德语语法(帮郭承云抄的)。

郭承云把弹琴的张清皓叫停,让他帮忙打开了日记本的锁。

之前郭承云就发现张清皓从中撕掉了很多页。

张清皓的日记写得如此平淡无奇,无功无过,掺杂着大量涂改和错字,郭承云实在想不通,既然张清皓已经弃疗,又有什么必要把某些页数撕了处理掉。

“姓张的,撕掉的那几页你放哪去了,交出来。别告诉我是你抄给田螺小伙的菜谱,你不知道复印给他?”

张清皓站到郭承云旁边,像正在被家长检查作业的坏学生,铁青着脸不肯交代那几页的去处:“我写得不好,撕掉了。”

“什么‘不好’,你平时写的鬼玩意,不是‘不好’,而是‘差’。难道你还有脸觉得,你能写出比‘差’还要‘更差’的东西?甚至连‘差’这个字都配不上?”

张清皓担忧地盯着郭承云,有点担心他说那段话的时候舌头会打结,或者岔了气,于是赶紧举白旗:“大概吧。”

郭承云知道张清皓那坦白从宽的表情从来是不可信的。他见激将诋毁法不奏效,便换了个逼供法:“别装蒜,我有一次睡得迷迷糊糊,看见你起床以后写了字在上面,然后撕掉了。”

张清皓终于汗颜,在被郭承云推搡了几把后,磨磨蹭蹭地走进房间,掏了几张纸出来。

郭承云用尖刻的眼神盯着张清皓,接过那几张纸,但并没有马上看,而是12345678地点了数,动作熟练得跟打牌或者数钱似的。

按照日记本缺少的纸张来算,总共该有十二张。

郭承云不屑地捏着张清皓交上来的纸,在桌子上甩得噼噼啪啪响:“当我不识数?少四张。”

他以前带了一帮子人,去找某些小家族讨债,就是这么甩欠条的。

“那四张是真写得差。”

“是吗?”郭承云将八张纸在张清皓脸上刮了刮,坏笑道,“我撞见你梦游写字那天的那张纸,你还没拿给我,日期是……”

张清皓再也听不下去,嗖的一下转身去拿。

他走回来的时候,郭承云正把八张纸摊开在桌上,眉头皱得死紧。

由于张清皓是在梦游状态中写的,所以字迹潦草,难以辨认。

更麻烦的是,上面的文字郭承云完全不认识。那些文字不仅是些火星文,还能看出是不同种类的火星文,有蝌蚪,有象形,有符号。

还有一张,上面只是断断续续划了几条线,却也被张清皓收藏了起来。

郭承云顿时风中凌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下如果张清皓不肯说,他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只能用剩下那四张作为突破口了。

郭承云一把夺过张清皓新拿来的纸张,张清皓也是在空白处写了几段话。

而张清皓之所以不乐意给郭承云看这几张纸,原因果然是,上面有英语和中文。

郭承云艰难地一个个字分辨着,然而写的却是一些他看不懂的代码和概念词汇,似乎是关于如何解开某些通道。

郭承云思考了一瞬:“这些字都是谁教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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