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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斯时先一步收拾好东西,去了借书台。
夏漓她们紧随其后。
晏斯时拿着已经登记出库的书,走到一旁去站定,那样子看着似要等她们一块儿走。
他一贯是个极有教养的人,有学校同龄人都没有的一种绅士风度。
夏漓往晏斯时那儿瞥了一眼,见他没有留意这边,才放心大胆地递上自己那几本书。
工作人员扫条形码登记,强调:“三个月内归还。”
办完借书登记,大家一起往外走。
外头雨还没停,但小了许多。
徐宁带了伞,夏漓跟她共撑一把。
几人走下台阶到了路边。
那个七班的女生家离这儿近,公交两站路不到,就说要去前方等公交,撑着伞先一步走了。
徐宁向夏漓提议:“我们要不打个出租车吧?”
夏漓没带伞,出租车能直接开到学生公寓门口,自然是最方便的。
彼时楚城的出租车起步价2公里5元,多1公里也就加收1元钱,车费平摊下来,花不到太多钱。
然而下雨天出租车并不好等,又逢上即将交班,拦了几辆,要么有客要么拒载。
夏漓倒并不着急,因为晏斯时也在等车。
隔着冬日的灰蒙雨雾,她望着不远处黑伞下那道身影,宁愿车永远不来。
但没过多久,两束暖黄车灯破开了昏冥天色,一辆黑色奔驰车驶近,在晏斯时身旁停了下来。
晏斯时拉开了后座车门,却没立即上去,顿了顿,向着夏漓和徐宁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平声说:“上车送你们一程。”
他语气和声音都很清淡,这话自然并无多少情绪,只是同学之间应有的礼貌。
徐宁愣了下,转头拿嘴型对夏漓:我没听错吧。
这个问题夏漓同样想问徐宁。
而晏斯时手掌着后座车门,明显就是在等她们上去。
夏漓按捺自己激动而几分急切的心情,伸手拽了拽徐宁的手臂,语气倒是平静:“走吗?”
“走吧。不知道等出租还要等多久。”
两人走过去,收了伞,依次上了后座。
晏斯时为她们轻摔上后座门,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里一股清暖香味,很是好闻。
在冷雨中待了好一会儿,多少会觉得冷,这时候被暖气包围,好似骨头缝里的凉意被温水熬了出来,只觉得舒适熨帖。
开车的人夏漓不认识,应当就是罗卫国提过的,专门的司机。
司机问她们住在哪儿,她们分别报了地点。
夏漓在心里算了一下,按照行车方向,她会比徐宁晚下车。
意味着,她又能与晏斯时单独相处片刻。
仅仅只是预想这场景,已让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
途中,徐宁和晏斯时聊了两句剧本的事,就无人再说话了。
说到底,她们跟晏斯时还是不大熟,目前为止,交集寥寥。
而晏斯时这样的性格,也实在让人不知道如何才能跟他熟稔起来。
他就像天上的那轮冷月。
人人都瞧得见,人人都够不着。
司机非常尽责,小路也愿意绕进去,一直将徐宁送到了小区门口。
而从小街出来,车厢里愈发安静。
不过五点多,天已经黑透,玻璃窗上的水迹将路灯和霓虹灯光扭曲,衍散模糊的光。
只剩下夏漓一人,她越发觉得这有限的空间里,空气都稀薄了几分,让她紧张得坐立不安。
抬眼瞧了瞧坐在前方的晏斯时,在这只闻引擎运作的静默中,连呼吸都不自觉放得更轻更缓。
楚城市区面积很小,从徐宁家里到学生公寓,开车不过十分钟。
还是想多跟他说两句话。
夏漓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剧本……”
“嗯?”晏斯时回头。
夏漓瞧他一眼,车厢昏暗,她没看清他的脸,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剧本有个地方的翻译,我觉得或许可以斟酌一下。”
“哪里?”
“学生游行喊的口号,直接意译喊出来好像缺一点气势,如果再简短一点、对仗押韵的话,或许会更好。”
说完忐忑极了。
她的英语成绩在班里算不上靠前,对晏斯时提这样的建议会否班门弄斧。
然而,晏斯时却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再想想。”
夏漓舒了口气。
这建议方才讨论的时候,夏漓就想说了,但大家都觉得没问题,她一个人提出来,在那种氛围之下可能不太好。
“还有其他地方吗?”晏斯时又问。
“没……”
晏斯时不再说什么,转回头去。
车内再度陷入沉默。
没让夏漓来得及酝酿出下一个
', ' ')('话题,车已经开到了学校附近。
这时候司机开口了,问她具体停在哪儿。
夏漓忙说:“前面,那个华兴超市旁边。”
车往前滑行一段,靠路边停下,打起双闪灯。
夏漓拿上书包,向晏斯时说道:“……谢谢你送我们回家,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没事。正好顺路。”
夏漓伸手拉开了车门。
“稍等。”晏斯时忽然出声。
夏漓一下停住。
晏斯时微微躬身,拿起了那把黑色的折叠伞,从前方递来。
夏漓一愣,伸手去接时,那伞面上还有未干的雨水洒落下来,微凉地沾在她手背上。
“……谢谢。我周一拿去还给你。”
晏斯时似是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拉开门,夏漓最后说了句拜拜。
关上车门后,她撑开了伞,再度向着车窗摆了摆手。
那车打了左转灯,起步,开去前方掉了个头。
夏漓紧握着伞柄,就站在路灯下,看着对面车子一驶而过,直到车尾灯消失于黑沉的雨幕之中,她转身往里走。
经过树下,叶片上滴落的雨水敲在头顶雨伞布上,滴滴答答的像一首歌。
回到公寓,夏漓将雨伞撑在阳台上晾晒。
她冲了个热水澡,穿上一身暖和的棉质睡衣,将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
回到自己房间,在睡衣外披了件毛衣开衫,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
书包里的笔记本也掏了出来,翻到晏斯时写字的那一页。
她盯着看了好久,从文具袋里拿出尺子,压在装订线附近,将那张纸沿着尺子边沿整齐撕下,裁去多余部分,夹到了今天的日记里。
第11章 (再无人知晓的心情也不愿)
「回头想想,我的高中时代未免过于无趣。y少年是那些灰扑扑的年景里,我的忐忑、期待、辗转反侧、患得患失。我所有的光。」
——雪莉酒实验室《经过梦的第九年》
隔天早上,收起晾干的伞,一页一页仔细抚平,折叠得整整齐齐。
夏漓今早自己特意在校外买了早餐,早自习后没跟林清晓她们一块儿去吃,待赶着去食堂的第一波学生离开教室,她拿上伞下楼。
听二十班的人说,他应该是去外教的办公室送剧本去了。
一早上期待见到他的心情,像个充盈的气球,“啪”地一下被戳破。
夏漓有些不甘心,没将伞交给旁人转交,准备再找个时间过来一次。
没一会儿,林清晓从食堂回来,手里拿着花卷和豆浆,在她旁边空位上坐下。
林清晓将吸管插进豆浆杯子里,“聂楚航下下周就要过生日了,你快帮我想想送他什么。”
“他又不是肖宇龙,送书也太敷衍了。”
林清晓吓得赶紧回头去瞧,瞧见空着的座位,伸手打了她一下。
思索片刻后,她还是认真回答道:“钱包、球鞋、背包、腕带、文具袋……”
“背包好像可以。周六你陪我去天星街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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