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不愿意,入宫本就非她所愿,在宫里这一年的时间她觉得就好像过了一辈子,如今又到了这永巷过着活死人一样的日子,她以为头顶不会再有眼光,她以为这一辈子终将老死在这儿。
在永巷这段时日,消磨掉了她所有的倔强,她甚至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初在皇上面前的倔强,不止一次问自己,若是她服个软,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她早已泪流满面,再也看不清面前这人的模样,只依稀记得刚入宫时站在柳树下等她时看到的那一眼,不是倾国倾城的她就那么进了她的眼底,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自己。
“为什么?”戴秋苓只一直重复这一句,她感觉到身体的力气被抽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眼前这人的心防和骄傲早已卸下,而孟长瑾本就没有怨过她,不管当初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可在宫里或多或少都帮助过自己。
“只当是报答你的恩情。”孟长瑾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过两日我会派安达过来,若你想通了,他会领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里面传来女子小声的啜泣,渐次哭声大了起来。
孟长瑾抬头往上看,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墙,这种压迫感让她无所适从,戴秋苓的选择是没有悬念的,可她没了选择。若是以前,她也只是锁死在这深宫中的一具躯壳,可现在不同了,她有了归属感,而这个归属感是这座皇宫的主人带给她的,所以她要在这里勇敢地走下去。
安达也跟卢公公将一切交代好了,卢公公心里有疑惑,毕竟这事情没有皇上的口谕,私自从永巷里放走人都是灭九族的大罪。可他今日已经冒犯了宓昭仪一次,此刻只能点着头答应,而他在这宫里淫浸多年,深知这件事还是必须向皇上那边回禀一声,免得时候怪罪下来,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玥覃苑后,孟长瑾跟安达将这事好好地商量了一回,安达知道她这事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征求过皇上的同意。
虽说戴秋苓之前是帮过他们,可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给孟长瑾惹来麻烦,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劝孟长瑾要将此事与皇上说明,若是日后因这件事而惹了麻烦,皇上即便想救她恐怕都有心无力。
孟长瑾带着心事随意用过了午膳,照例要去午歇,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香芹和碧溪也知道她心中有事,便不敢来打搅。
本来皇上那边派王裕来传话说是过来用午膳,可中途有事绊住了,说是晚些再过来,直到掌灯时分都不见人影。
安达想着怕不是那个卢公公已经赶着皇上面前说嘴去了,正想找孟长瑾商量对策,就见皇帝踏着月色而来。
李洵时进来的时候屋里只有香芹在服侍,拐进内室,瞧见孟长瑾靠在窗边,一手支着头,双目微闭。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她蓦地睁开眼,看清走过来的人时,也不慌乱,只坐直了身子,迷蒙一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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