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何幸,能遇见他。文晚晚向叶淮身边凑了凑,头放在他肩上,声音低哑而甜蜜:“南舟,我很欢喜。”
叶淮低眉一笑,神采飞扬:“你欢喜就好。”
“王爷。”周榕跟周桐并肩走来,向着叶淮深深一礼,“草民能够脱险,全仰仗王爷之力,相救之恩,草民没齿难忘。”
叶淮连忙亲手扶住,不让他们再行礼,笑道:“都是自家人,两位舅舅不必客气。”
周榕、周桐乍然获救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今见叶淮跟文晚晚的亲密情形,又见叶淮并不称名道姓,只跟着文晚晚叫他们舅舅,心里便猜透了大半,连忙谦逊几句,周榕便叹道:“当年我们小妹过世时,我一直想接外甥女过去养着,只是隔得太远,后面妹夫也不在了,音信断绝,我一想起来就心里不安,前些年也曾几次去淮浦寻找,可惜一直没找到,要是早知道外甥女居然替别人入了宫,又吃了那么多苦头,当时我无论如何都要接走她。”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文庚辰一家三口听见了,脸上都羞惭起来,文庚辰连忙赶过来,喉咙里咕哝着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难堪到了极点,文晚晚连忙打岔道:“大伯,今天时间太晚了,你跟婶娘先在姐姐院里住着,等明后天有了时间咱们再去看房子,寻一个你跟婶娘都满意的住处。”
“哎,住哪儿都成,托你的福能捡条命回来,哪儿还说啥满意不满意的话!”文庚辰感叹着,眼睛湿湿的,“二姑娘,你比先前出息多了,看着比宫里的娘娘也不差什么,这要是大街上碰见了,我都不敢认了!”
周家兄弟两个听他说话的模样,便知道他只是个老实无用的人,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周桐想了想,向叶淮问道:“王爷,下午过来的路上在茶棚里吃茶,我听见百姓都在议论说淮水已经封锁,两岸禁止通行,可是真的?”
“不错。”叶淮点点头,“今天早上皇帝下诏,令我入京请罪,我已经撕掉诏书,驱赶使者,即日起不再奉朝廷号令。”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不懂事的小孩子还在咿咿呀呀的玩闹,末了周桐头一个反应过来,忙问道:“王爷今后准备如何?”
“皇帝不仁,不以淮南子民为念,为一己私利勾结洞夷,一再杀伤淮南百姓,我将誓死守住淮南,决不让寸土落入洞夷人之手”叶淮朗声道,“我听闻二舅舅在乾州时颇有政声,正想向二舅舅请教一些事情,这阵子可方便?”
“方便方便,”周桐连声说道,“王爷想问什么,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叶淮向万安吩咐道,“叫裴勉和胡铨过来,一同到外书房议事。”
他伸手请周桐先行,自己回头俯在文晚晚耳朵边上,轻声道:“我跟舅舅商量些事情,大约要到很晚,待会儿你自己回房去睡,不用等我。”
文晚晚点点头,见他依旧恋恋不舍的,眼睛盯着她的嘴唇,意味深长地笑着,连忙向他胳膊上轻轻一推,低声道:“快走吧。”
周家两个舅母在边上看着,不觉相对一笑,都放下心来。
叶淮走后,文晚晚陪着两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天已经黑得很了,几个小孩子们累坏了,颠三倒四地打起瞌睡来,周榕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外甥女儿也早些安置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
文晚晚连忙吩咐下人安排周家人到客房中休息,又亲身送了过去,等安排妥当回到前院时,已经是二更天气,梆子一声声敲着,满院里静悄悄的,叶淮还没有回来,秋虫喁喁的叫着,越发显得到处都冷清得不像话。
文晚晚收拾好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一会儿唇边含笑,回味与家人重逢的欢喜滋味,一会儿想起那个方胜,不知道有没有被细作找到,一会儿又担心叶淮这些天每每熬夜到很晚才睡,劳心劳力,只怕对身体很是不好。
正想得出神时,三更的梆子又敲了起来,四周围安静极了,鼻尖却突然嗅到一股子熟悉的竹叶气息。
虽然并没有听见脚步声,可文晚晚立刻就知道,叶淮回来了。
笑容一下子便浮上了两靥,文晚晚闭着眼睛没有动,只觉得那股子清而冽的气息一点点的近了,脸颊边有极细微的风动,纱帐突然被撩开了,那股子竹叶气一下子便盈满了身旁。
叶淮微带着凉意的呼吸拂在她脸上:“睡着了吗?”
文晚晚有心逗他,只是闭着眼睛不做声,假装睡着,下一息,微凉的手指顺着她的领口探进来,叶淮笑得暧昧:“睡着了?那我正好,为所欲为。”
文晚晚低呼一声,按住了他的手:“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