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 63 章</h1>
小花园的紧里头有一棵桂树, 此时花开得正好,明晃晃的月亮照着, 桂花香气浓得化不开, 紧紧地缠住了每个人。
也许是酒酿的劲儿有点儿大,文晚晚觉得有些熏熏然的,糊里糊涂跟着叶淮来到树底下, 又跟着他停住了步子, 带着几分忐忑站在空荡荡的园子里。
除了她和叶淮,这里再没有第三个人, 月亮光亮的很, 所以来的时候他们连灯笼也不曾点, 这会子披着月光站在树下, 像是置身于水晶世界, 周围的一切, 都清透得有些不真实。
他带她来这里,难道,真要拜天地?可拜天地, 不应该是成亲时候才会有的吗?
文晚晚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抬头看着叶淮, 叶淮也看着她, 轻声道:“就是这里吧。”
文晚晚觉得心跳一下子就快了, 明知故问:“你要做什么?”
“拜天地。”叶淮的声音异常温存, “只有我们两个。”
文晚晚在异样复杂的情绪里, 只噙着笑,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叶淮低头吻了她一下,声音有点涩:“我现在, 还不能娶你。”
文晚晚心里咚地一跳。
一刹那间, 有无数念头掠过脑海,那些关乎实际的、有些俗却又绕不开的问题一个个的涌上来,他不能娶她呢。
她原本也没指望他娶她。两个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差得太远,更何况她还是宫里来的人,这些日子王府里的情形她也都看着,叶淮对她的偏爱已经足够让人侧目,若是他坚持娶她,她能想象出来,会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她原本,也并不是贪心的人,只是他这这古怪的脾气,异样的热情,又在不知不觉中给了她期望,总觉得大约是不一样的,他也许会给她一个交代。
可其实,还是一样的。
文晚晚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道:“我知道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淮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失落?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手心翻过来,露出瓷白的肌肤,细细的纹路,叶淮一点点吻着,嘴唇沾染了她手心的暖意,一点点热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语气坚定,又重复了一遍。
跟着,重重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不知怎么的,文晚晚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伸出双手抱紧他的劲瘦的腰身,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叶淮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管我能不能娶你,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敬你护你,决不会让任何人欺你辱你,将来如果我死了……”
文晚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也堵住了他没说出口的话。
在这时候,她不想从他口中听到死这个字,这让她有点害怕,察觉到应该有什么事是她从前忽略了的。
叶淮立刻回应了她。
与她温存安慰的吻相比,他的吻强横又激烈,带着席卷一切的热情,一下子就把她脑中所有的念头都抹了个干净,文晚晚仰着脸踮着脚尖,在激动又迷茫的心境中颤抖着沉沦着,直到胸腔里最后一口气也被抽得干净,虚弱无力地倒在他怀中。
叶淮终于放开了她,继续说着不曾说完的话:“如果我死了,我也会在死前安排好你的后路,决不让你无依无靠。”
文晚晚想去捂他的嘴,可方才那个吻让她很是晕眩,手脚软的不听使唤,便只靠着他,闷闷地说道:“你不会死,你还年轻的很呢,还有好些年可以过。”
“我中的毒,眼下还没找到解毒的法子。”叶淮吻着她的脸,声音低得只够她一个人听见,“我大哥就是因为这个过世的,拖了八年,还是没能够解毒。”
如醍醐灌顶,文晚晚突然间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脱口说道:“皇帝?”
“除了皇帝,不会有别人。”叶淮点点头。
“可是,”文晚晚怔怔地问道,“为什么?”
“镇南王一枝,原本是有可能摸到金銮殿上那把椅子的。”叶淮笑了下,“当年宣庆皇帝病重时,曾下诏令我祖父尽快回京,商议传位事宜,不过圣旨被大皇子扣住不发,之后宣庆帝驾崩,大皇子继位,我祖父便没敢再回京,留在了淮南,但那封遗诏,后面到底又被忠于我祖父的人拼死送来了淮南。”
镇南王府虽然有这封遗诏在手,但遗诏并没有明说要叶梵继位,况且拿到遗诏时皇位已定,叶梵势单力孤,也不敢贸然发难,于是决定留在淮南,娶了洞夷女,与洞夷人暂时缓和关系,以图将来。
而朝廷也因为这封遗诏在朕南王府,所以几十年来始终不敢冒险撕破脸,只在背地里动作,想要悄无声息地灭掉镇南王一枝。
只不过四十多年过去了,双方都没有什么明显进展,只以淮水为界,维持着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