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微哂一下,没有理会。
叶景濂知道他不是不肯松口让林疏影回来的意思,便也没再多说,只道:“你的身体怎么样,我听说前不久又发作了一次?”
“死不了。”叶淮淡淡说道。
叶景濂微微皱了眉,低声道:“算起来比上次又早了几天,如今已经是九月下旬,二郎,你小心些,最好让裴老大夫随行。”
“我安排完这边的事就回王府,要不了多久。”叶淮道。
叶景濂稍稍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问道:“文姑娘近来可好?”
“她很好。”叶淮的声音忽地软下来,眼中闪过了一脉温情。
叶景濂看着他的模样,微微一笑:“看来府中不久以后就要办喜事了。”
叶淮瞥他一眼,没有否认。
到夜里时雨势转大,亦且响起了闷雷声,叶淮半夜里睡不着,推窗看着屋檐下连绵不绝的雨滴,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高恕!”叶淮扬声叫道。
窗外人影一动,高恕披着蓑衣,一身水汽地出现在窗前:“王爷。”
“带上夜月,立刻回府,”叶淮沉声道,“在我回去之前,寸步不离地守着文姑娘,不得有任何闪失!”
高恕自担任侍卫统领以来,从不曾离开过叶淮,此时突然听见这个吩咐,惊讶之余不免分辩道:“可是王爷,夜月都走了的话,你身边就只剩下普通侍卫,太不安全了!”
“我在军中,若是对方能越过各处营寨近我的身,便是有夜月在,也于事无补。”叶淮神色肃然,“立刻起程回府!”
“王爷!”高恕一咬牙,跪倒在泥水地上,“如今大战在即,暗中不知有多少耳目盯着王爷,夜月的存在就是为了护卫王爷,属下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带走夜月,请恕属下不能从命!”
“王爷!”住在隔壁的裴勉披散着头发匆匆赶来,急急说道“夜月共有五百人,若是王爷实在担心文姑娘,不如让副统领赵锐之带两百人回府护卫文姑娘?镇南王府防范严密,淮路州各处又有驻军拱卫,只要王爷安然无恙,文姑娘在府中肯定也不会有事,若是王爷不顾自己的安危,文姑娘只怕也不能放心!”
赵锐之应声站出来,也劝道:“王爷,外面危机四伏,夜月万万不能全部离开王爷!”
叶淮眯了眯丹凤眼,沉吟不语,半晌才道:“赵锐之带两百人留下,高恕,你带三百名夜月回府,即刻启程!”
高恕还想再说,咔一声,叶淮关上了窗,裴勉情知叶淮主意已定,只得小声向高恕劝道:“高将军放心,等这边安排妥当,我一定会劝王爷尽快回府。”
高恕就算是再不放心,也只得罢了,匆匆安排好去留的人手,待上路时,不免又向赵锐之再三叮嘱道:“你重任在肩,千万留神,一定要守好王爷!”
“高统领放心,”赵锐之慨然说道,“哪怕我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王爷有任何闪失!”
雨声依旧淅沥沥地不曾停歇,叶淮合衣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夜月撤离时杂沓的脚步声,觉得心中那点莫名的不安越来越浓,忽地推开被子,重又坐了起来。
也不知道州府那边有没有下雨?
第四天时雨还是没停,无数细细的流水从高处流下来,汇成一股股流进淮水,原本澄清的河水变得浑黄起来,打着泛白的浪花,沿着山中河道向山外流去。
“要是再这么下上几天,山中各处就要断路了,”叶景濂给叶淮斟上一杯松叶茶,道,“粮食补给,乃至生火都成问题,好处是淮北军要想偷袭,也没什么可能。”
叶淮只是望着窗外出神,没有回话。
叶景濂也不在意,闲闲地饮着茶,向边上的侍女吩咐道:“去点个熏笼来,潮成这样,衣服都该烘烘了。”
叶淮回过神来,看着满屋子或站或坐的侍女,皱皱眉头站起身来,正要出去时,裴勉匆匆赶来,沉声道:“王爷,黄将军急报,洞夷集结两万人,进攻玉兴关!”
“王爷,淮路州急报!”赵锐之一身雨水走过来,“周去疾强攻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