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晚晚回去时,叶淮并不在房里,去外书房议事了,四下里没有人,文晚晚独自在卧房里,拿着那张字条翻来覆去的,依旧看不出个门道。
费尽心机地递了消息进来,难道只为了给她写这两个字吗?
却突然想起来,当初在英华殿的时候,叶允让曾经说过,有一种药水用来写字,干透之后并看不见字迹,但用水打湿字纸,字就会透出来。
当时他笑着跟她说:“阿晚,假如哪天我们不在一处了,我就用这个给你写信,别人都不知道写了什么,只有你能看见。”
文晚晚连忙拿过茶碗,用手指沾湿了,涂在纸上。
白底子上很快显出几个淡淡的字迹:等我来接你回家。
这七个字,正在阿晚两个字的后面,笔迹流利,是叶允让的字。
文晚晚看着这几个字,心里空落落的。
她曾经无数次猜测过叶允让会跟她说什么,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她以为叶允让会问起遗诏,或者淮南其他的隐秘事,但他竟然只是要接她走。这样毫无所求,反而让她一颗心,千回百转起来。
刚刚出现的字迹渐渐变淡,终于又变成了白纸一张,唯有阿晚两个字,依旧清晰。
文晚晚犹豫了一下,拿起纸条细细地撕碎了,埋进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刚刚盖上最后一点土,便听见叶淮的声音:“大白天的,躲在屋里做什么?”
文晚晚连忙起身,叶淮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含笑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过两天咱们去千灵山打猎。”
“我以为你去外头办正事呢,原来是说这个。”文晚晚笑了起来。
“这难道不是正事吗?”叶淮伸手来拉她,先看见她手指上粘着的泥土,不由得一怔,“你做什么呢,弄得一手泥。”
“我看那盆兰花里面有颗石子,就给拣出来了。”文晚晚指指花盆里一颗碎石子,“还没丢呢,你就回来了。”
那张字条,她想如果他知道了的话,肯定不会让她理会,那就不如先瞒着他,看看能不能把府里传消息的人找出来,也许解药就有下落了。
叶淮并没有起疑心,轻轻把她手指上的泥土掸掉,跟着拉了她往净房走,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小燕弄就行了,你还非得亲自动手,万一划破手指怎么办?”
“哪有那么娇气。”文晚晚笑道。
她任由他拉着她在盆里洗了手,又用毛巾擦干了,他还怕石子划到了她,拿起手对着明亮处看了又看,这才说道:“还好没事。”
文晚晚嗤的一笑,缩回了手:“咱们在淮浦的时候,连劈柴都是我弄的呢,那个可比这个容易受伤的多,也没见你这么小心呀?”
叶淮也笑了。刚到淮浦的时候,他觉得她别有用心,觉得她处心积虑要害他,又怎么会帮她做事?他道:“胡说,到后面我不是还帮你烧火了吗?”
“别提了吧,”文晚晚秋波流转,斜他一眼,“先是把我烧得好好的火弄灭了,后面好容易我又拢着了,你塞了好几根大柴进去,火太旺,把锅里的饭烧糊了,你那张脸也弄得黑一片灰一片的,跟偎灶猫似的。”
叶淮想着那时候的事,忍不住笑起来,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道:“偏你会揭挑我!”
“都是你自己做的事,怎么能叫揭挑?”文晚晚伸手也在他鼻子上捏了一把,笑道,“昨天打的锦鸡兔子我让厨房里洗剥干净了,一半给你烤着吃,另一半我想着做成腊味等冬天里吃,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往内院里送一些过去?”
叶淮抚着她的头发,道:“她们又不缺东西吃。”
“那不一样,到底是你亲手打的,总该送过去一点,”文晚晚道,“好歹也是你的心意。”
叶淮笑了下,道:“再说吧。”
“王爷,”万安站在帘子外头,轻声说道,“背后乱嚼舌头的人都已经查明白了,要不要立刻关押起来?”
“不急,先放着吧。”叶淮转念一想,松开文晚晚,走去打起了帘子,“万安,你把昨天打的猎物分一半给太妃送去,记得从中间挑点好的,就说是我给表姑娘的。”
文晚晚心里一动,不觉抬头去看他。
叶淮走回来,把她揽在怀里低低一笑:“你今天又去找你堂姐了?关着门说什么悄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