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没听说过这种法子,但叶淮本能地觉得,她说的肯定没错,声音里不觉便带出了淡淡的爱意:“偏你有这么多歪门邪道。”
“偏你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好话。”文晚晚笑道,“我在想法子救这锅饭,你倒好,说我是歪门邪道?”
叶淮笑了下,又见她拿着勺子从木盆里舀刚才浇饭的汤,就着勺子喝了一口,问他:“喝不喝?我给你盛一碗。”
叶淮看不出那是什么汤,摇了摇头:“那是什么?”
“米汤,”文晚晚说着话放下勺子,走去柜橱跟前拿碗,“今儿做的是捞饭,先把米煮得半熟,把汤舀出来,然后盖上锅盖继续焖熟,这个汤虽然什么都没加,但是滋味很厚,好喝的。”
叶淮眉梢一抬,走来拿勺子舀了半勺汤,又眯着眼睛把勺子转了下,喝了一口。
文晚晚愣在当地,脸上一下子就涨红了。
那勺子是她刚刚用过的,而且他特意转过来,分明是在找她刚刚喝过的位置。
早晨他微凉的薄唇那若有似无的一碰,立刻又浮上眼前,文晚晚在窘迫中,就见叶淮眼睛看着她,就着勺子的同个位置,又抿了一口。
不曾说出口的心思,昭然若揭。
文晚晚突然有些庆幸,还好她明天就要走了,这乱得理不清的一团,过了今天,她就再不用理会了。
她低着头走去灶下,把灶膛里的火又调了调,定了定神:“南舟,求你件事好不好?”
叶淮拿着汤勺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小燕的事。”文晚晚仰脸看他,神情恳切。
“小燕的事,不是办完了吗?”叶淮放下汤勺,走到她跟前,低头看她。
“不算完。”文晚晚摇了摇头,“她如今虽然拿到了休书,但我觉得,只要她回了娘家,她那个绝情的爹爹肯定又要转手把她卖掉,这风险太大了,假如能碰见个好人家还好,万一再碰上王虎这样的,可不是才出火坑,又跳进火坑?”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叶淮道。
“我想着,最好是由你出面,从小燕爹手里买下小燕。”文晚晚道,“先把人弄出来,过几年她岁数大了,能养活自己了,就放了她的身契,让她自己挑个活法。”
这是她想了几天,琢磨出来的周全计策,不管是王家还是小燕的娘家,都是火坑,要想让小燕过得好,只有彻底摆脱这两个地方。
不过,她明天就要走,带上小燕肯定是走不脱的,这事情,也只能托付南舟去办,他虽然性子古怪了点,但有这一个多月的情分,想来他也不会待小燕不好。
叶淮眯着眼睛看着她,那种不安心的感觉更浓了,许久,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头买?”
“我没钱。”文晚晚笑起来,半真半假地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你不肯帮小燕?”
叶淮心中狐疑更深,又向前走了一步,挨她挨得极近,低着头看着她,低声道:“我给你钱。”
“并不是钱的事。”他身上清冽的竹叶气息一下子裹住了她,文晚晚努力维持着镇定,偏开了脸,“你手眼通天的,连县令都替你说话,你出头办事样样都方便,可我是外乡人,又是个单身女子,我出面的话,只怕小燕爹要多种刁难,而且就算我买了,也怕有点事她爹就来闹,也是不干净,那就不如你去,他们都怕你,必定不敢惹你。”
她说的滴水不漏,并没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可叶淮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不是怕事的人,又那样维护那个小丫头,怎么会因一点点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就这样顾虑?叶淮沉吟着,慢慢说道:“怕什么?就算他无理取闹,也有我给你撑腰。”
“何必又多过一道手?”文晚晚莞尔一笑,“你直接出头,却不是干净利索?”
“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子,倒像是要去哪里,所以提前把手里的事都交代给我?”叶淮的脸越来越低,嘴唇擦着她耳廓,又凉又热。
文晚晚心中一凛,一抬手挡住他,沉声道:“又瞎说。”
薄薄的唇便落在她手心里,带着点涩,陌生又让人心慌的感觉。文晚晚立刻撤手,却已经被他抓住了,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眸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许久,叶淮开了口:“好,我帮你办。”
但愿她,没有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