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他一时愤激,撂下她出了门,可出去不久就有些后悔,再回来时,文晚晚却不在家,他耐着性子在家里等她,以为她很快就回来,谁知左等右等,过了早晨,又到中午,整个下午都过去了她也不曾露面,直磨蹭到天都快黑了,才舍得回来。
监视她的侍从说,她先是去了牙行,之后又跟着郭张氏去见了李青,再然后就去了几家商行,到处跟商行的掌柜、伙计人大哥长大哥短地套近乎,求人帮她寄卖针线活,真是可笑!
有求人的功夫,干嘛不回来给他做饭?只要他一开口,整个淮南那么多商铺,都可以只卖她的东西!
叶淮心里正想着,脚步声更近了,文晚晚站在台阶下,微微弯了腰看着他,笑盈盈地又问道:“吃晚饭了吗?”
非但晚饭,连早饭午饭,也都没吃——还不都是怪她?叶淮别过脸不肯让她看,鼻子里又哼了一声。
哼哼不绝的,这是伤了风,鼻子不透气吗?文晚晚好奇地又趴低了点,正想要仔细看看,啪一声,叶淮抖开折扇盖住脸,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下文晚晚明白了,这人,还在怄气呢。
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从早晨到现在,竟然还没好?
文晚晚笑了下,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这断袖的心思,可比女人的心思难猜多了。
一阵风过,后院的竹林沙沙作响,房前的豆角架子紧跟着又晃动起来,文晚晚手里拿着的小燕子风筝,也跟着晃了一下翅膀。
文晚晚忽地想起,她好像,很多年没放过风筝了。
小时候每到春天,父亲都会带她去河边放风筝,有时候是沙雁,有时候是蝴蝶,有时候是美人,一根线牵着,飘起在半空里,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突然线一断,就看不见了。
就像她一样。
文晚晚看着手里的燕子风筝,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不是春天,但只要有风,风筝应该都能飞起来吧?
她拿着风筝走去院墙边上,将风筝一抛,提着裙子飞快地跑了起来。
风筝线很快绷紧了,风筝趁着风势,呼一下飞起两尺多高,文晚晚刚露出笑容,噗一声,风筝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她捡起风筝,退回原地再次起跑,依旧是飞起两尺多高,噗一声载下来。
屋檐下,叶淮移开折扇,看着不停地跑来跑去却始终放不起风筝的文晚晚,轻嗤一声。
这破风筝顶线歪了,翅膀也是歪的,做风筝骨架的竹片也是歪的,根本就是个残次品,也就这个傻呵呵的女人,还以为跑得再快点,就能飞起来。
她不是最擅长跟人甜嘴甜舌的套近乎吗,哄得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一个个围着她转,又怎么会被人骗了,买下这么个破风筝?
噗一声响,风筝又一次栽了下来,文晚晚抬手抹了下额头的薄汗,自言自语道:“是不是院子太小了,或者应该出去找个空地方放?”
“蠢材,”叶淮再也忍不住,凉凉说道,“这东西要是能飞起来,太阳都能打北边出来了。”
这大少爷,终于舍得开口了。文晚晚笑了下,弯腰捡起风筝,向他问道:“为什么飞不起来?”
叶淮闭着眼睛,半晌才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晚晚撇撇嘴,既然不准备告诉她,说风凉话做什么?
她便也没再理他,两只手端着风筝,摊平了只管细看,渐渐也看出了点门道,这风筝栓的线有长有短,似乎并不对称,难道是因为这个才放不起来?
她将几条线调成差不多长度,重又抛出去,跟着飞跑起来。
叶淮在等着她追问,可老半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问,丹凤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叶淮看见她低着头,认真地调整着风筝身上的几条线。
这个蠢女人,调那个线有什么用!
叶淮有些无端的焦躁,啪一声,重重地合上折扇,翻了个身再不看她。
可声音却挡不住,一直往耳朵里钻。噗一声,是风筝又栽了下来,咦一声,是她在惊讶,突然声音都停了,大约是她又在那里鼓捣那些没用的线,不多时响起了轻快的哒哒声,她又开始跑了。
那声音像敲着一面小鼓,一下下的,尽数敲在叶淮心上,弄得他的心跳也变成了那个节奏,不知不觉被她带动着。
脚步声越来越快,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叶淮终于再不能忍,啪一声扔掉折扇,探身伸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夺过了风筝。
“蠢材,”他一双丹凤眼瞧着她,盛满了晦涩不明的情绪,“这怎么可能放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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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我能为你承包全淮南的商行,你却跑去求别人?
叶淮: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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