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心道完了,这回死定了。
她在心底求助八方神佛: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死对头对我的杀意?
或许是临死求神也有点管用。
秦真忽然间灵机一动,迈步向下装作踩空的样子,对楚沉施展出了一招投怀送抱。
楚沉也够给面子,就伸手揽腰将她扶住了。
气氛迷之僵持了一瞬。
秦真心道:只要留得小命在,脸算什么?我今儿个不要了!
她抬起双臂就搂住了楚沉的脖子,随即装出一副娇弱至极的样子,柔声道:“楚哥哥,我怕。”
没等楚沉说话,秦真自个儿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受不了了。
她刚打算收了这副假模样,硬气一把让楚沉想杀就杀。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死对头一把揽进怀里,打横抱了起来往高台宫殿里走去。
秦真再次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没想到啊!
当年在京城清心寡欲得像是马上要的道飞升的楚沉,竟然喜欢这种调调?
秦真人在他怀中,窝成了一只温顺的猫儿。
她怕多说多错,再遭楚沉砍,慌得心跳如鼓。
这原也没什么,怕死之心人皆有之,但……
为什么楚沉的心脏跳得比她还快?
没等秦真想明白这事,她已经被楚沉抱进了挂满红纱的寝殿。
原本在寝殿里头伺候的人早就跑光了,外头喧嚣嘈杂,越发显得此处静谧悄然。
她眼睁睁看着楚沉抱着自己径直走向了喜气洋洋的鸳鸯帐,心下一时很是怅然,脱口而出道:“楚沉,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急色到这个份上。”
外头还在打打杀杀呢,他这个为人君上的,怎么能带她到里头来做这种事?
简直、简直混账!
“嗯?”楚沉一时也没听明白秦真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此时恰好此刻走到了鸳鸯帐前,便俯身将她放到了榻上。
秦真不肯就这样认命的躺下从他,人刚一沾到榻上的百子千孙被就如同被火烧一般翻身坐了起来。
她一手搂着床柱,一手捂住了双眼,像是不忍直视眼前人一般,戚戚然问道:“你就非要用这种法子羞辱我吗?”
楚沉长身玉立于榻前,眸色幽暗地看着她,当下沉声不语。
“你就不能换点别的?这么简单粗暴还伤身的辱敌之法怎么配的上你风姿朗朗俊美无双的楚王殿下?”
秦真心想着待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趁着还能说话的时候就多说两句吧。
“我当年受了重伤后武功全废已经够惨了……”她想着只要楚沉还没对她下死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矫揉造作的示弱是演不成了,秦真话锋一转,开始卖惨,“这三年,我连秦王府的门都没出过,原想在家中待着等死也挺好的,还被戴鸿这个老贼发兵围城强娶了……”
她说着,吸了吸鼻子,反手抹了一把压根没流泪的眼睛,满是心酸地叹气道:“其实你大可以耐心的等一等,我原也活不了多久了,秦王府如今也是人人可欺,若是你放我南州去,指不定哪天就被谁欺辱死了,还不用脏你的手,多好?”
楚沉俊脸微沉,没接她的话,便默然转身离去。
这就……走了?
秦真听到脚步声缓缓的放下了捂着眼睛的右手,偷偷去瞧楚沉的背影。
哪知那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秦真只偷看了一眼。
他便转身大步走了回来,忽的伸手带着疾风直击她面门。
一瞬间,秦真瞳孔都放大了。
楚沉的手却只是轻轻碰触到了她的眉心,而后,温热的指尖缓缓下滑,拂过她的眉眼、脸颊,停在了下颚处。
秦真全身僵硬,惊得屏住了呼吸。
只片刻。
他的手就再次动了。
秦真以为自己这次在劫难逃,索性就闭上了双眼,作从容赴死状。
哪知他手起如刀,掀落的只是她头上死沉死沉的凤冠。
顷刻间,秦真如墨般的长发随之散落下来,凌乱飞扬铺陈榻间,容颜艳丽地像是惑人心神的魅妖。
楚沉俯身看着她,眸色幽暗如深海,眼底深处却瞬间掀起狂澜。
恰此时珠翠落地声清脆,惊醒了什么,他收手回袖,垂眸敛去所有情绪,只字未言便再次转身离去。
而那冠上凤凰摔得破碎不堪,宝珠四溅散落了一地。
片刻后。
秦真感觉到有微风拂过脸颊,像是死神擦肩而过后,这大好人间赠她的一缕温情抚慰。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只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衣角拂过门框,消失在了视线里。
秦真抬手摸了摸额头,指尖触到了些许细汗,还有被沉重凤冠压出来的印痕。
所以楚沉刚才动手不是要杀她?
可这同她水火不容死对头,为何会这么……好心?
都说为君者心思难测,可楚沉这也忒喜怒无常了一些。
秦真琢磨得头疼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伸手揉着额头,喃喃道:“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推门声。
蓝烟和另外三个随行的贴身侍女跑了进来,哭着眼睛喊道:“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