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汜:“我碰见窦米的时候很吃惊。”
“为什么?”
江汜一笑,直白地说:“我还以为你是……孤儿,我以为你只有我,我以为……我是唯一能亲近你的人,这样你就会很关注我,最关注我。”
窦惊澜抬头。
江汜歪了歪头:“我很自私。我这个想法会吓到你吗?”
窦惊澜看江汜的眼神像是在熟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好像想说你竟然有这种我不知道的想法。
最终他摇了摇头,说:“不会。”
江汜疑惑地指指自己:“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表达感情会吓到我?”
他抬头用空出的那只手给了窦惊澜一个脑瓜崩,继续说:“我不会被吓到,我想听你说,什么都行,你喜欢我可以,你爱我爱到发疯我也挺开心。豆包,你这样我……有点担心,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绷着。”
江汜伸手拍一下他的脸颊:“我先说,我想你开心点。”
窦惊澜说:“我不确定你能否接受。”
江汜眉梢一扬,挑衅似的朝他展开双臂。
缅因朝他露出了柔软的下巴毛。
“那你就来试试。”
*
离正午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外面是个阴天,江汜拉上了厚重遮光的窗帘,室内一暗。
窦惊澜坐在床边,选择了先回答他的问题。
“确实不太舒服,被人……敌视的时候。”
江汜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前,双手交叉,略微躬身。
“一开始很难过。”窦惊澜的视线落点在江汜的脸颊,又好像并未聚焦。他摩挲着江汜的耳垂,慢慢回忆的姿态有些生涩,“小时候确实比较脆弱,但现在想想……”
他露出一个轻微的笑:“其实想不起来了,从早上开始兼职,晚上才回家,很累,回去就睡了,不会想那么多。”
江汜抬起胳膊,把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背上,问:“都做什么兼职?”
窦惊澜思考片刻:“兼职都很简单,体力活,做家教,便利店打工。窦米比我小一岁,她管财务,偶尔也去做日结工资的兼职,去掉房租水电生活用品和吃饭,还是很紧张,勉强够我们吃饱。”
他说得很简单,但想想就知道不会容易。
正规的店不会雇佣童工,没有信息素的窦惊澜最大也不会超过16岁,找这些活计都可能要谎报年龄。
江汜想起他梦里那个少年人疲倦的眼睛。
江汜问:“还有吗?还有什么兼职?”
窦惊澜握住他的手,从他展开的五指一根一根数过去:“发传单、服务员、超市卸货、摆地摊、送报纸。”
真的……送过报纸。
“后来我的信息素……”窦惊澜停顿了一下。在和江汜聊这些之前,他从没和人面对面地说过这些,所以在遣词造句上寻不到合适的词语。
江汜就那么看着他。
江汜的眼眸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澄澈。
他的眼睛像清透的琥珀,给人水洗后水晶的印象。明明这个浓颜系的大男孩儿只看脸,像随时能上台唱kpop,但单看他眼睛,却只会感到安宁和平静。
会想吻他的眼睛。
窦惊澜笑了笑,说:“你这样看着我,我很想亲你。”
江汜不太好意思,又有点想不通,说着说着脸就红了:“我就正常看你,怎么就想亲我……”
可窦惊澜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又问:“会觉得被吓到吗?”
江汜反应了两秒,才明白。
原来窦惊澜在学着说出自己的感受。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说:“我……我不太好意思,但是你过来亲我的话……我不会躲。”
江汜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只是反射性不太好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剩下的话就都被堵了回去。
窦惊澜的啄吻凉而轻,从江汜唇角向里,力度不大,轻柔地伸出舌尖描摹他的唇形。
江汜被这样的吻亲得心痒,抓住他衣领反客为主,深吻回去。
唾液交换,探索不属于自己的口腔,一点小小的凹陷、弧度,乃至起伏,都是新奇的另一个区域。
口腔密集的神经网络一趟趟向大脑传输恰到好处的刺激,贴合的呼吸都带着不稳。
他们之前的吻要么重而满含情/欲,要么轻到不到牙关。
这是第一次,一个那么暧昧的吻。
江汜闭着眼睛,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略微离开了一点,上唇贴着对方的下唇,低着眼睛往下看。
他的手被另一个人抓住,那个人扣着他的指缝,手心贴着他的手背,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
江汜听到窦惊澜和自己类似的、鼓噪的、悸动的心跳。
*
不知道哪儿变了,谁也说不好变了多少。明明之前没说开的时候,他们从朋友沿袭下来的相处模式倒也算正常,但现在更让人觉得……
暧昧。
江汜视线盯着手机半晌,实际上什么东西也没看,心神全在窦惊澜身上,手机不过是个掩饰。
窦惊澜还在看书。
他们从上午那个吻到现在……没怎么说话。
氛围不太对,江汜现在看到他的眼神一个劲儿想躲。
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走快了,完全不像慢悠悠走路的他自己,竟然是窦惊澜从后面跟上他,主动握住了他的手,问:“你说过这样你不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