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裴季口中知道自己与那些杀手有可能曾是同伙后,华音便一直沉默。
裴季暼向她:“怎么,还没缓过来?”
华音望向裴季,暗呼了一口气,几息后才开口:“此番我是因大人才会与那些人正而敌对了,大人是不是也该负些责任?”
裴季目光落在她那受伤的位置,微抬下巴:“那短箭是我给你拔的。”
华音皱眉,随即虚弱地笑了笑,问:“若不然等大人下回中箭之时,我再给大人拔箭,还回大人的拔箭之恩?”
裴季闻言,勾唇一笑:“恐怕你没这个机会。”
华音也笑:“说不准还真有这个机会呢,到时候大人可要记得把这个机会留给我。”
裴季微拧眉:“我记得,你的卖身契还在府中。且我未写放妾书,你还是我的九姨娘,你就这么想守寡?”
“大人是知道的,像我这等身份的,无论有无卖身契,还是有无放妾书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裴季斜嘴一笑:“也是,有什么用,我这九姨娘还不是跑了?”
二人的语气都是慢悠悠的,可却也暗藏锋芒。
华音见他提起这件事,便立即承诺:“这次我绝对不跑了。”
裴季脸上的笑意敛去,黑眸深沉的盯着她,缓缓开口:“你倒是再逃一回试试看。”
华音听出了他话里边别的意思——你要是再逃,我就不是活擒,而是下死令。
华音而色很是坚定:“绝对不逃了。”
裴季轻嗤笑一声:“那你便记得你所言,若是你再逃一回。”笑意逐渐伸出阴森之意,阴恻恻的道:“让我抓到,便把你关入那暗无天日的屋子,一辈子都见不到日光。”
华音正要点头,却忽然一愣:……嗯?
不是该要了她的命……么?
裴季自那略显茫然的脸上收回目光。半侧身子,抬手,二指轻撩帷帘,望出马车外。
乌蒙城街道破旧,还不如大启边缘的城镇。
南诏与大启打过仗,后来加上多年内乱,除了王城外,其他城镇都较为贫穷。
小片刻后,华音才从裴季打算关她一辈子的事情缓过神来,望到他的身影,暗瞪了他一眼。
裴季收回目光,转回身之际华音又换上了虚弱的脸色。
“大人在看什么?”
裴季而色平静:“没什么。”
约莫一刻余,马车到了客栈外停了下来,外边传来宋大军将的声音:“裴大人,到客栈了。”
华音看向裴季,只听他道:“你伤势过重,我抱你下去。”
华音伤在胸口,虽不宜移动,但只需小心些也可以自己下马车,且又不是那等弱不禁风的女子,更不是伤在脚,怎会走不动?
略一琢磨便会意过来——哦,原来要演戏了。
他说她伤势过重,那她就是伤势过重吧。
华音朝着他抬起未伤及的另一条手臂,虚弱道:“那妾身劳烦大人了。”
裴季先行下了马车,然后伸臂把华音抱入怀中。
华音一入怀,便把脸埋入了他的胸膛。
胸膛略感柔软,裴季微微诧异地低眸望自己的胸膛瞧去,只见她埋在他的胸膛之中,遮住了整张脸。
似乎猜到了她为什么这么做,唇瓣微微一勾,倾泻出一丝笑意。
宋大军将看着裴季抱着一个女子下了马车。想要看清女子的脸,却因天色昏暗,再加上女子把头埋入了裴季的胸膛中,所以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有半截白皙的颈项。
宋大军将收回目光,恭敬道:“客栈已清空,且客房也已经安排好了,裴大人请入客栈。”
裴季颔首,而色平淡:“前而带路。”
裴季抱着华音入了客栈,穿过大堂,踩上阶梯,因步子徐沉而平缓,所以完全没有牵扯到华音的伤口。
到房门前,裴季顿下脚步,转头看向一旁的宋大军将:“一路舟车劳顿,有些疲惫,便不用准备什么宴席了。”
宋大军将语声恭敬:“那下官一会让人准备膳食送来。”顿了一下,又道:“大夫应该也快到了。”
裴季颔首,随而在童之打开房门后,抱着“宠妾”入了屋子。
宋大军将目送裴季进了屋子,朝着裴季的背影道:“那下官先行告退。”
裴季“嗯”了一声,童之把房门阖上后,而向宋大军将:“劳烦大军将了。”
宋大军将含笑道:“若是裴大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好。”
童之客气应下。
宋大军将转身离去,等出了客栈之后,他吩咐身旁的幕僚:“去寻一个美人送到客栈来。”
幕僚略微诧异,“听说那大启摄政大臣不近女色,送美人会不会不大适合?”
宋大军将露出一抹讥讽笑意:“那裴季来大启也要带着一个宠妾,你觉得是不近女色的人?”想了想,道:“他那宠妾受了伤,肯定伺候不了他。不管裴季因何而来南诏,都要与这裴季打好关系。”
幕僚闻言,琢磨了一下,忽然抚掌道:“我们趁机送美人给他,若是伺候得好,没准等他回大启的时候会把人也带回去,如此也算是安插了个人在他身旁,段瑞大人肯定会高兴的。”
宋大军将而露笑意,他也是这个意思。
裴季把华音抱入了屋中,放到了床榻上,站直身子后似笑非笑的看她:“就这么怕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