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暗道大人如此谨慎,连茶水都自备,那定然是不放心姨娘的,既然如此,大人怎会来兰茵院过夜?
碧玉带着疑惑下了阶梯,与侍从道:“大人唤你把茶水端进去。”
侍从点头示意,然后面无表情的从碧玉身旁经过,走路也似无声一般。
碧玉在裴府多年,知晓这府里卧虎藏龙,不稍多猜测便知这侍从是个厉害的角色。
屋内,华音面容病弱,语声轻柔:“大人怎忽然过来了?”
裴季扣了扣一旁的桌面:“你大病初愈,坐下说话。”
这话,说得想恩典。
华音心头倔了一下,轻声道:“妾身站着回话便好。”
裴季抬眸望向她,华音却是在他望过来的时候低下了头。
裴季望着眼前柔顺的女子,眼中多了几丝思索。
他这九姨娘看着柔顺,但实则却是个硬脾气的。
“怎么,还在生闷气,嗯?”他这九姨娘到底是与其他的姨娘有些区别的,只要不过分,也可以给她些许的纵容。
华音心底一沉,差些被气笑了。
没有脾气的那些是观音圣母娘娘,她便是嘴上说不气,他也不见得会信,所以华音选择沉默。
她就是有气,又如何?
若是让他不高兴了,拂袖而去才是最好!
这时侍从把茶水和茶点都端了进来,一一放到了桌面上。
裴季漠声道:“退下。”
侍从颔首,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华音看了眼桌面上的茶水,也是与碧玉一样的心思。
都这般防备了,怎又会放下戒心的留宿兰茵院。
怕不是想继续试探她吧?
又或是意思意思的待一会儿,然后就有人来把他喊走?
房门阖上,只余二人。
裴季翻了两个自带的杯盏,往其中倒入了琥珀色的茶水,茶水落入杯盏中,荡起微微的涟漪,清淡的茶香四溢。
只是闻着都有道沁人心脾的香味,那这茶叶应当价值不菲。
裴季推了一杯茶到一旁的桌面上,端起了一盏,放在鼻息下轻轻一嗅,随而才入喉。
浅浅一品,目光落在半盏茶水中,道:“大理上贡的金瓜贡茶,一年只产二到三十斤左右,不尝尝?”
话落,抬眸看了眼华音。
华音琢磨了一下,思考她若是不坐下,他会不会离开?
就这么过了几息,裴季似乎没了耐心,眉头微微蹙起:“就这么想让我走?”
华音:……
是了,这人会读心术。
沉默了几息后,华音还是识时务地坐了下来。
华音坐下后,还是端起了那杯听说堪比黄金的茶。
不喝白不喝,这可都是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呀。要说裴季不是个贪官,华音第一个不信。
茶水入喉,回味甘香,虽不懂茶,但也能喝出与平日喝的区别来。
但在华音这处,食物能入喉填饱肚子,茶水能解渴,便是两文钱一个包子,两文钱一壶茶水都是可以的。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琢磨了一下,既然能生出这种想法,那自己应当也过过很苦的日子,以至于现在失忆了,对这种观念就像是刻在了心底一样。
华音饮了一口茶后,思索了一会,斟酌用词问:“大人今晚真要在兰茵院留宿吗?”
裴季的茶水见底了,略有所思地摩挲着杯壁,淡淡的回她:“既不想我留宿,直言便是。”
华音还未说话,又听他慢条斯理的道:“不过,我不一定会顺你的意就是了。”
……
华音暗暗地用力握紧了杯盏。
轻呼了一息,然后望了眼他已经空了的杯盏,站起来提起茶水给他斟满。
“妾身自是没有这种念头的,大人能留宿兰茵院,兰茵院蓬荜生辉,也是妾身的福气,又何来不愿之说?”
斟满了茶水,华音放下了茶壶,柔声道:“妾身可先去沐浴。”
到底还没跑,也不能敷衍得太过,免得被他看出端倪,所以还是得继续温顺着。既无可避,那就必须得想个法子避免有孕才成。
裴季饮着茶水点了点头。
华音微微欠身,然后入了内间去取衣物。
华音取了衣物就退出了屋子。
待人离去后,裴季才放下了杯盏,打量了一眼这屋子。
做死士与锦衣卫时的习惯,再者也被刺杀惯了,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总是会多留意。
裴季扫了一圈屋中阴暗角落,最后目光落在内间里便。
沉吟了两息,还是起了身,走到月门处,快速扫了一眼那些个能藏人的地方。
视线在床上和柜子上多瞧了两眼。
走到柜前打开看了眼又阖上,走到床榻边,撩开未挂起的帐幔,只看了一眼,又放了下来。
了解了这屋中的安全性,裴季才转身出了外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好似从未离开过座上一般。
华音磨蹭了有半个时辰,她暗暗的期待着自己回房的时候,裴季已等得不耐烦回去了。
但,华音的期待落空了,裴季的侍从依旧站在院中月门处。
她站在房门外略一调整心绪,就当自己今晚嫖了个好看却不听话的小倌。
这么一想,华音觉得自己的心情陡然变好了,面上的笑意也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