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霁玉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觉心情烦闷得很,嗤笑一声道:“小殿下小殿下,除了这个你们还会说什么?陆柒是这样,怎么连你也是这样!一个个的,竟都不把吾放在眼里了吗!”
冥主说这话时,气息动荡之下,连灵力都微微暴虐地散溢开来,阿元瞬间被这等气势震慑,不由得低下了头。
宁霁玉不再看他,继续批阅公文。
腹中的孩子仍在闹个不停,似是在催他早点休息,但他如今莫名其妙正在气头之上,实在不想回去,遂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于手中的奏疏上,不要刻意在意腹中的动静。
精神虽想要继续处理政务,但身体却先一步陷入疲惫,他的意识已是渐渐有些模糊了。
“不舒服也不晓得叫人来找我吗?”温暖的掌心骤然覆上了他的小腹,就着那微微隆起的弧度,不疾不徐地按揉起来,陆柒无奈地自身后悄悄将人环住,凑到他耳边道。
宁霁玉尚未完全清醒过来,茫然无措地睁开了眼,平素冷淡疏离的眸子里此刻溢满了水光,格外温顺无害,陆柒怜爱地在他眉眼之间轻轻一吻,道:“我不来,霁玉便不打算回去休息了么?”
宁霁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尚在和他“闹别扭”,遂推了推他环住自己腰身的手,冷冷道:“陆将军可无权过问吾的隐私。”
只是柔弱的坤泽,怎能挣脱一个乾元的束缚?
陆柒无奈地摇了摇头,竟是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朱笔,而后将人自座椅上打横抱起,为了防止伤到他腹中的孩子,还特意避过了小腹凸起的位置。
“霁玉莫要闹了,随我回去睡吧,”陆柒淡淡一笑,“前些日子医官还提醒我你近日来情绪可能不大好,我还不信,今日一看,竟是真的。”
宁霁玉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一会才意识到陆柒话语中的揶揄之意,但此刻被人凌空抱起,浑身上下使不上力,腰更是虚虚悬着毫无安全感,不得不以双手环住陆柒的脖颈,自以为忿忿地瞪了陆柒一眼。
陆柒眸色一暗。
“霁玉,乖一点,莫要仗着自己有身子便随意勾我。”
说着,他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在宁霁玉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记,满意地感受到了横抱着的人明显的僵硬。
宁霁玉索性将自己的脸几乎完全埋在他的胸口,这几日陆柒对他几乎“不管不顾”,肚里的这个又初初长成,正是闹他的时候,他也不知为何,原本不多的委屈骤然聚积,一下子没忍住竟簌簌落下泪来,抓着陆柒的袍子默默垂泪。
“怎么了霁玉?”胸前的濡湿过于真实,陆柒本来只是想逗逗他,却不料玩得过火,想起医官再三叮嘱他尤其要注意孕中坤泽的情绪,心下顿时一慌。
宁霁玉并不理他,半晌方冷哼一声道:“这几日自己也不知哪里去了,又凭什么来管吾的事?”
听见了这个原因,陆柒无奈一笑,在他耳边柔声哄道:“好霁玉,没有刻意不见你,是想给你个惊喜呢。”
“能有什么惊喜。”宁霁玉的语气明显有了一丝松动,却还是装出并不信他的样子,看得陆柒心中一软,忍不住吻了吻他自发丝之下露出的一点冷白耳尖。
很快便让那里泛了粉。
“惊喜说出来便不是惊喜了,闭上眼睛,回去就能瞧见了。”
宁霁玉刚想耻笑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但在陆柒过于温柔宠溺的语气之下,竟然下意识就听话地闭上了眼。
“好了,我们到家了霁玉,”陆柒将人轻轻放在椅子上,指尖一点,屋内所有红烛便一齐燃起,跳动的火苗登时将屋内映照得亮如白昼,“睁眼看看,可还满意么?”
入目可及的,是一望无垠的艳丽的红。
陆柒不知何时站在了宁霁玉身后,再度十分自然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这是……”
艳红的喜烛、焕彩的宫灯以及那成双成对的酒盏,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陆柒并不答话,而是将他一缕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双手一拂一件艳红喜服便落在了他身边。
“霁玉,穿上它。”非是陈述,而是近乎命令的语气。
跳动的烛光清楚地映照出了陆柒眼底毫不遮掩的墨□□.念。
宁霁玉被他这般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看得面上发烧,却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喜服出乎意料地合身,即便如今他已然显怀,也丝毫不显臃肿。
陆柒轻笑道:“日日以手丈量尺寸若是还能出错,为夫的面子可往哪里搁?”
“为、为夫?”一贯冷清自持的冥主竟结巴起来,木木地重复道。
“待盟誓过后,可不就是天地见证的夫妻了吗?”
“……盟誓?”宁霁玉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迟疑道。
陆柒理所当然地指了指桌上的合卺酒:“你不是都瞧见了吗?”
原来陆柒这几日都避着自己,是因为这个吗?
陆柒见他并不说话,只是眼眶微红,唇角微微抿起,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吻去了他眼角的水光,柔声宽慰:“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胡说,吾才没有!”宁霁玉侧身避过了他的动作,低头将眼中的复杂情绪掩饰过去。
“无妨,我知道你心中总是不安,”陆柒温柔地将他轻轻揽住,同时将他的头按向了自己肩头,神色郑重地解释道,“你总觉得,你我之前起于肉.体关系,而之前我又那般对你,你虽面上不显,心中却有诸多疑虑,尤其担心我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决定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