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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外的云层被黑暗包围,阮洲脖颈僵硬,他只能用余光扫过左手边座位,见江疏站起身,他连忙收回视线,感受到程东灿也收紧手,捏住他的大拇指。
飞机刚刚降落,机场的灯光闪烁,他们却还坐在座位上,不敢轻举妄动。
江疏回过神,没有再去看阮洲一眼,他像是冷了心,直直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等到空姐来催促,阮洲和程东灿才慌乱地收拾好行李,下机时左右张望,外面已经没有了江疏的身影。
阮洲人还没在状态,由程东灿拉着往前走,下了楼梯,他们找到举着牌子的联络人,程东灿要跟他交谈,松开手。
阮洲从梦中醒来,他恍惚着站在原地,身侧的行人匆忙地略过他,留下半生不熟的语言。
他在脑子里过了几个弯,才把这些话语辨认清楚,之前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抬手擦掉,眼睛盯着天花板垂挂的地点标牌。
回来了。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却好似食髓无味,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程东灿从对方手里接过必要的证件,一回头就是阮洲那茫然的眼神,他看着也心疼,但实在是自顾不暇,他得抓紧时间。
“阮洲……”他摇摇他的小臂,向他告别,“我得走了。”
听到这话,阮洲清醒几分,他看向程东灿,很是担忧,“你要跟我保持联系,之后有什么可以帮到的,一定要跟我说。”
程东灿笑了笑,“好。”
他用力看了阮洲几眼,然后扯起帽子戴上,迅速走向登机处。
又有几波乘客涌来,把程东灿包围在其中,他就像蒸发一样,消失在人群里。
阮洲吸了一口气,抬脚往外走。
出门前他躲在一旁往外看,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车辆了,才敢走出去。
他走去停车场,叫了一辆出租车,报完家里地址,靠在椅背上。
虽说江疏给了那抽象的应许,但他依旧觉得自己逃得太容易了。
按他的感觉,江疏确实在飞机上逮到他们了,原本想着左右不过一死,没有什么怕的,唯独可怜程东灿,便一直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成真。
真被抓着了,全身发着抖,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脸就惨白下来。他自觉这次骗了人,还逃出这么远,再怎么抗争都无用,两腿都发软,只要江疏想把他们掳回去,他就跪下来求他放过程东灿。
千载柏那种恐怖的行为,他实在不忍心让程东灿再去遭受一次。
没想到两个人都能够得以逃脱,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出租车把他送到别墅区,他背着包,摁响门铃。
现在已经到了深夜,四周静谧,阮洲靠着门框等了一会,还是没见人来开门,又摁了几次,等到快要放弃了,转过身准备离开,房门一响,从里面走出一老伯。
他见到阮洲时一脸惊讶,连忙把人请进屋。
“少爷,你不是在韩尔进修吗?”
阮洲熟悉地摸到自己的鞋子,闻言一愣,心想管家怎么知道的,又念起江疏,应该是他让人打点了。
他嗯一声,“有点事,请假回来了。”
管家见他不多说,便没再追问,“那少爷要吃点水果吗,邓姨这几天回老家了,厨房里没人。”
阮洲拜拜手,“不用麻烦了叔。”
说完走上楼梯,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管家摩挲着手,有些尴尬。
阮洲进了自己的房门,把包丢到地上,衣服都没脱,直接扑到床上。
他俯卧着,四肢张开,用力呼吸,把房间里的气味全部吸进肺里。
因为太累,他没有想多久,就沉沉睡去。
或许是到了家里,阮洲竟然梦见自己的童年时期,他和姑母一家住在一起,虽然姑父和表哥表弟都不是很待见他,但好歹姑母待他还算温和。
小时候他们三兄弟抢玩具,姑母都会劝表哥表弟让给自己。那时候他开心极了,抱着姑母的大腿撒娇,没想到的是,这种谦让只是姑母一家对一个外人的客气,并不是真的怜爱他。
而表哥表弟因为姑母的偏颇,愈发看他不顺眼,他没有小朋友一起玩,就只好黏着保姆,让她给自己讲故事。
幼时他的保姆就是他的港湾,或者说是真正的母亲,九岁的时候保姆因为生病离职,他扯着人家的衣服嚎啕大哭,姑母觉得有失尊严,把他抱进怀里,不让他去碰保姆的手。
等保姆擦着眼泪,感谢主人家的照顾,拿了一大笔钱,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阮洲,拉起行李箱,走出大门。
阮洲的眼泪一直没停,他见姑母抱他,便想埋头到他怀里哭,可姑母把他放下来,让他站好,责令他,“男子汉怎么能哭呢。”
他抽噎着咬住下唇,企图止住哭泣。
他要听话。
自保姆走后,他愈发寡言。
家里对他爱答不理,他
', ' ')('一腔热情全部化成烟,几次热脸贴冷屁股下,他失望了,便开始沉默。
十岁那年姑父的公司出了问题,姑母还存有善心,不想动用他父母留给阮洲的财产,又愈发觉得他们兄弟三人不和睦,使得原本应该欢乐的餐桌尴尬别扭,于是找了管家,给阮洲买了一套房子,让他搬了出去。
阮洲那时已经超过同龄人的成熟,他一言不发,自然知道姑母的用意。
这一家子自然留他不下,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因为性格内向敏感,所以他的成长途中总是充满痛苦,索性就不开口。
初中班上有些自私的人,错以为他的不言是对他们的挑衅,多次把他堵在厕所里殴打,他有时忍不住了,给管家打去电话,管家来学校交谈,被人旁听去。
不等那几个恶生遭到惩戒,他是孤儿的墙角料被传播成他是小三的儿子,在班里遭受辱骂。
就算打他的几个人被退学了,流言蜚语还是涌进他的耳朵里,总有人信着谣言,听了几句就信以为真,在他在场的场合阴阳怪气。
他突然就松了较真的力气。
再被人堵住的时候反而不挣扎了,任他们打骂。
拖着伤痛回去,也试着爬窗,不让管家看到。
管家能帮他什么呢?
浑浑噩噩地上完初中,姑母托管家给他买了个好学校,高一他还是没能认真听课,直到某天他开始画画。
一笔一笔地画,一张一张地画,把他前面十几年的经历都画出来,他才擦干泪水,重新走上道路。
通过艺考,他考上了一个好的大学,室友们人很好,他也自信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也不对,应该说他天生如此,只是被躯壳包裹住,不曾显露出来而已。
他每天跟不同的人交谈,身边有了很多朋友,但他总觉得空虚。
每到深夜,他就收起笑脸,不自觉得感到孤独。
为了缓解这种心情,他跟着一个表弟去了韩尔旅游。
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这天晚上梦完他跟表哥表弟抢玩具后,他又做了另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江疏那里,江疏冷着脸,把他摔进调教室里,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裤子脱下来,利刃直直地插进他的后穴,一下一下的,像是要劈开他一样,他咬着牙,汗水直流。
因为太过痛苦,大腿竟然开始痉挛,全身颤抖,下腹燃起一团火,他想射精,但前端被堵住,他凝着泪眼去看江疏,只见他脸色阴沉,说着令他颤抖的话语:“你不如变成一条真正的狗……”
他只能惶恐地求饶,江疏用力一顶,他像晕眩一样仰起头,全身过了电,惊叫出声。
“啊!”
他从梦中醒来。
窗外还未天亮,他被被子捂得汗如雨下。
弹起身来,他左右看看,还是在尚同别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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