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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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银灰色的月亮住在韩尔冷春的天空上,阮洲坐在隐崖山庄的飘窗下,膝盖蜷起,身旁放置着一台三兴手机。它黑屏很久,从未亮起,意味着没有人给他发送过信息。

他有点伤心,伤心没人在意他。虽然他明白所有的电话都会连线到另外一部不知何处的手机上,但是无人问津的孤独感还是使他感到难过。

而事情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发现春天已经来了,马上,夏天,秋天,以及冬天,也会随着时间赶来。

这异国的一年四季,漫长极了,不像家乡,日子如流水般地过去,哗啦哗啦地走,他竟记不太清那些时日了。

房间的门敲响,他没有理会,外面的人直接走进来,脸上带有点尴尬。

“你堂兄怎么说?”阮洲这样问道。

他站起,走到床边坐下,面向池智宪。

一个牛皮袋递到他手里,打开,看见里面放着的身份证和护照。

李……俊勉,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收好放在床头柜上。

池智宪平常扬起的眉这会低垂着,眉头紧蹙,原本曲折的唇线被他抿得平直。片刻,他开口道:

“还需要几天,等‘沃森’的决议下来,江疏就有的忙的。”

阮洲嗯了一声,而后喉结上下滚动,吞下一口紧张,他等了片刻,不见池智宪后话,便再问:“要……要多久?”

他用指腹搓着灰色的针织上衣,微动作暗示着他的期待和不安。

池智宪用拳头抵了抵前额,放下手,无甚希望地说:“可能还要点时间。”

他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抬头去看他面前的青年——

阮洲反应很大,他把池智宪吓了一跳。他猛地腾起,胸口扑哧扑哧地鼓动着。放在一旁的牛皮袋被他攥在手里,大臂向上抬,作出丢掷的模样。事实也如此,阮洲把身份证等物件洒落在地,瞳孔紧缩。

“你说什么?”

池智宪连忙抓住他的肩膀,试图稳定他的情绪。“你别急,你别急!”

“我肯定会送你出国的!我发誓!”

阮洲瘦弱的肩膀被人箍紧,他挣脱不开,索性用通红的眼瞪着那人。池智宪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主儿,奸诈比不上池在敏,而忠厚却也谈不上,他不停地在自己和自己之间矛盾,二十几岁的人眉间纹却很深,早生华发太严重,不如说是思虑过重。

他手下用力,把阮洲摁回去,而后蹲在他面前,向上望着他,安慰道:“我一定会送你回去的,你放心。”

说罢拍拍他垂在腿两侧的手背。阮洲把手埋到被子下。

池智宪盯了一会他没全藏起来的手腕,站起身,瞧见他撇过头去。

他从阮洲身旁走过,弯腰把地上的文件都捡起收拾好。平日里池氏小公子并不会做这些,只是阮洲,为了阮洲,他能够低下身段去挽留。

他喜欢上他了,是不是?

门被阖上,池智宪缓缓地靠着墙,遮了遮投到他眼皮上的太阳光。

……

江宅这些天草木皆兵,人人自危。匆忙的高层进入前宅会议厅,身边总有一两个江宅下手盯着。那些黑衣人都是新面孔,之前的那拨全被送上三号集装车,带去了韩尔郊外的私人训练场。这些新人初到江宅,都接受了上司和管家的吩咐:

一,少说话,特别禁止谈论有关会长的玩物的事情。

二,做事小心谨慎,会长心情不好。

这些二十几岁的新手,算是刚刚出道。他们之中总有些思想活跃的,爱听八卦的,不在当值的时候想起他的老板的幽秘玩具,却能在休憩时胡乱想象那人的面容,在枯燥的守卫期间编排故事情节。

这是阮洲所不知道的。恐怕他也没想到,在躺过江疏按摩椅的千千万万的人中,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整个江宅记住的。

经过几个安静的夜晚过后,几乎从上到下的江宅下人都知道了他在那里的生活轨迹。没人阻止它的传播,只因宅里的主人在一些方面向来纵容,而这些手下们大都都懂得分寸。

如此,阮洲便仍然存在于这个地方。

午夜时分,江疏结束国际会议,揉着酸痛的颈椎进了桑拿房。给他做按摩的是一个独眼医生,很多年前从军队退休下来,被江宅聘请。

这个医生在战场见了太多常人一般无法见到的事情,因此被“请”来江宅时也并不慌乱。

他出身财阀世家,却十分厌恶那些高贵的人物。年少时断绝与家里的联系,从此再也没有踏上过豪宅的金砖。此番见了江疏,却是把一身的嫌弃全都抛下,甘愿用一身学术换取日后的平安。

几十年下来,他识人的本领算不上一流,但敏感度还是挺高。江疏与那些衣冠禽兽不同。他可以明确这一点。

这天他给江疏按摩着背部僵硬的肌肉,用他敏锐的直觉察出江疏的不豫,医生从心中掂量,手下按压江疏的脸部经络,趁着人喘气时唤道:“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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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疏眯着眼嗯了一声。垂在两侧的手指敲打躺椅边缘,等待对方的再次开口。他或许能猜到问话的内容,这个医生负责了他所有的身体检测,包括心理状况。他喜欢和他谈话。棋逢对手,而医生又不像别人那样迎合他,都是把思想自由地吐露,他很欣赏他的一些观点。

医生上半身往前倾,这是要长谈的趋势,江疏坐起来,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只听到医生问:“最近睡眠如何?”

“实话说,不是很好。”

他微耸肩膀,眼下睫影和疲惫相得益彰,显然,他失眠已久。

医生见他的模样,叹口气,江疏看见了,白日里轻蔑的笑又带上了嘴角,他摇摇头,“没必要,老边。”

“只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他眼睛干涩,用手背去揉,而后嗤笑着放下了手。对上老边探究的眼神,他无奈的摊手,安慰道:“放心,我从来都不吃亏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老边用挂在椅背上的毛巾擦干净手下遗留的精油,问道。

江疏疏慵地抬眉看他,“当然是,

“把他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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