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殊放下胳膊,抬起脚步,慢慢地走向我。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他脚步的声音堂堂踏踏,犹如鬼魅。
我被逼得连连后退:“喂!你!你别过来啊!”“咔”得一声,我感到后背接触到了一片冰凉。
楼梯间本来就不大,而我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我眼睁睁地看着樊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脸也随之越来越清晰。我看到了他毫无瑕疵的光洁皮肤,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窝下的丹凤眼,还看到了他红宝石一样的嘴唇,那唇的形状很好看,唯一的缺陷就是干纹有点多,很明显是喝水不够的结果……
我靠!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像是案板上的猪,瑟瑟发抖地听候着庖丁先生的发落。
“你在想什么?”有人在耳畔说,毛茸茸的感觉,像是小猫在耳后轻轻地挠。
我睁开眼睛。
樊殊正在从我耳边离开,带起了一鼓风。现在轮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了:“你刚刚闭上眼睛之后还撅起了嘴。林册同学,你在陶醉什么?——你难道以为我会吻你吗?”
我条件反射地捂上嘴:“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可以扪心自问一下。”
肯定是他在骗我!我绝对不会做这么沙雕的事!
……我不会真做了吧?
我一边拼命回想我刚才到底有没有噘嘴,一边又在想要说什么话才能不落气势,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战的时候,樊殊忽然笑了:“骗你的。”
“……”
“你没噘嘴,你嘴闭得像是拉了拉链。”他轻飘飘地说,“你猜我现在有没有在骗你?”
“……”
我一把推开他,愤怒地说:“樊殊,有没有说过你说话很过分?”
“你觉得我说话很过分吗?”
“你难道觉得你自己说话不过分吗!”
樊殊神经质地笑了一下,立刻又恢复到了面瘫状态:“或许你的智商不足以支撑你看懂好歹,知道别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是虚言还是实音。或许我早就该知道——用暗示的方式你一百年都不会懂,就好像我刚刚明明已经这么直白地在教你了:不要轻信别人的话。”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惊鸿,却又残忍得好似断了弦悲鸣的弓。
“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不给我回答的机会,他径直往下说,“太轻信了。无论谁给你说什么你都相信,你的话总是这么好套。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你觉得你是在扮演京剧脸谱,需要将一切程式化外露化吗?”
“但是,世界不是象牙塔。如果你不能守住你的聪明才智,那你早晚有一天会怀璧其罪。我这是在给你最后的忠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