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缓缓睁开眼,他神情清冷倦怠,黑发松散的垂在额前,显得他松弛又孤傲,他垂眸,目光瞥过弥悦手中的牌。
她这把运气还行,但大小鬼不在手里,她打的不好,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被引诱着先把大牌压下去,留下小牌,后期出不掉。
见这把连大小鬼都没有,她果断求助身后的男人。
“没关系的。”盛林妄安慰她:“你老公钱多,你今天晚上一局都不赢,输掉的钱,都不会让他眨一下眼的,他五分钟就赚回来了。”
越是这样,弥悦越是不服气,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老公,她将手中的牌递到苏怀谷的手里,苏怀谷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修长分明的手指落在牌堆里,抽出了几张牌丢了出去。
随后,弥悦就见,除了沈柯压了个大小鬼堵了他出牌的路之外,苏怀谷的牌出的很顺,他不仅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反倒去牵别人的鼻子。
最后一张3甩出去,三人无奈的丢下手中的牌,叹道:“和苏怀谷没什么好打的,只要牌不是散到凑不齐,他基本都能赢。”
弥悦这把地主,场上几个炸弹加王炸翻了好几倍,看着堆得满满的筹码推到她的面前,弥悦杏眼弯起,满足又幸福的笑了笑。
她转过身,看向苏怀谷,朝他眨了下眼,纤长的眼睫扑闪了好几下,灵动娇俏:“哥哥,你真厉害。”
男人弯唇浅笑:“赢下来的都是你的。”
不得不感叹有钱大少爷玩的就是比普通人花,弥悦以为今晚赢的顶多也就她想象中那么点数字,但看到手机里的转账消息,她还是震惊了。
数了数到底有几个零,发现自己眼花缭乱,她最后还是没数。
盛林妄还得回家和家人一块儿庆生,没在这儿玩太久,这把打完他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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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怀谷一块儿走出琳琅会馆,深夜的温度较低,弥悦穿的单薄,刚走出会馆大门,夜风拂过,她就猛地打了两个喷嚏。
“阿啾——”弥悦吸了吸鼻子,搓了搓自己的露在外面的一截白藕般的手臂。
苏怀谷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她今天穿了件大衣过来,很宽大,几乎盖住了她的脚踝,暖意将她包裹,弥悦搂着这件过于宽松的衣服,这才想起今天来这儿的正事,她看向苏怀谷,问:“哥哥,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回。”
说罢,苏怀谷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指尖摁下开屏键,就见屏幕亮了一下,上方浮现出一个红色的电池图案,下一秒,屏幕又暗下去了。
“原先不来的,盛林妄非扯着我,说我不来就是不把他当兄弟,我便来了,来了之后,他怕我中途接电话,把我手机压在前台那儿了,我手机没多少电,她没给我充,就自动关机了。”男人耐心的与她解释着。
“好吧,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你了。”弥悦点点头,他搂住苏怀谷的手臂,与他一齐往外走。
“今晚怎么想到来这儿找我?”苏怀谷问。
“我在家里等了你好久,你都没回来,问了问管家,说你到这儿来了,我想到盛医生桃花不断,怕他——”弥悦说到这儿,话音顿了顿,觉得有些羞人,她低下头,小声说:“怕他带坏你。”
“所以今晚,是特地来找我算账的?”
“没有这个意思。”弥悦急忙解释:“我是有点想你的,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我想你可以马上收到,也想马上见到你,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我就来了。”
弥悦拉住了苏怀谷的手指,一双杏眼水光潋滟,眼底盛着星光:“哥哥,归根结底,就是我想你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和你打声招呼就跑过来,很任性?”她不确定的问。
苏怀谷脚步顿了顿,他单手拦着女人单薄的肩膀,替她挡着外面微凛的晚风,他垂眸看了弥悦一眼,突然正经了起来:“是我不好。”
弥悦有些不解的抬眸,便听见他说:“想着你去江城,便也没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原先想问的,但是后来想了想,你何时回来也没无妨,在那边多玩两天也没事,反正你总会回来。”
男人桃花眼泛着柔和的光圈,路灯暖色的灯光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平白增添了一丝温柔,他笑着说:“没想到,我的小姑娘这么快就跑回来了,还眼巴巴的跑来这儿找我,没收到我的消息,一定也很伤心。”
弥悦忽然觉得有些丢脸,她别过脸,嘟哝着道:“我也没有很伤心,你本来就很忙,就是我——”我真的想见你。
“嗯,我都知道。”苏怀谷牵起弥悦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替她暖着,他轻声说:“我的小姑娘,怕我被别人占便宜,特地来保护我的,要不然,刚刚那三个人,还不把我生吞了?”
弥悦被这一番话逗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夜风也没那么凉,还带着丝丝栀子花的甜意,她说:“哥哥,你这哄人的功夫跟谁学的?”
“天生的。”苏怀谷笑着说:“如若非得问,苏箐小的时候磨人,哄不好她,她能把家拆了。”
“那哥哥你很累啊,又得哄我,又得哄你妹妹。”
“她现在大了,该学着控制脾气了,以后哄人的事情交给她未来的丈夫,至于你——”男人敛眸,眼睫顺势覆盖下来:“哄你高兴是我的职责。”
弥悦心底泛起一阵感动。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她对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只觉得,好似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又好像,以前经历了什么,让她觉得这种酸涩的感觉倍感熟悉,却想不起来。
“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了,不爱像现在一样缠着你,你一定不要放我走。”弥悦道,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差点流逝在风中。
“嗯?”男人应着。
“因为不管是我失忆,还是没失忆,我都是我,我不想你离开我,这是真话。”她认真的说,牵着苏怀谷的手指紧了紧,像是怕他离开,她笑着说:“哥哥,我刚刚问盛医生了,他说,他知道了我和那个傅靳有联系,告诉了你。”
“那几天我总觉得你不对劲,想问你,却又无从得知。”
弥悦抬起脸,她眼神倔强柔和,如往日一般透着坚强:“哥哥,你相信我,我不会和他有什么的,他一开始只是和我们出版社有合作,发现我在那儿,他是不是就会出来膈应我一下,我挺讨厌他的,但我只是不想为了他,放弃我热爱的工作。”
“我不会搭理他的,你放心。”
苏怀谷这么多年,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小姑娘哄着。
“好。”他只听见自己这么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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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悦缠着苏怀谷陪她散了会儿步,她果然不适合穿高跟鞋,今天为了撑场子穿了,到后来,又走不动了,恨不得脱下鞋子赤脚走。
“都说高跟鞋是女人必不可少的,我觉得都是胡扯,穿的这么难受。”弥悦手拎着高跟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嘟哝着抱怨。
“高跟鞋可以为女性身上装点的色彩,但不会成为捆绑女性的工具,你要是不喜欢,下次就不要再穿了。”苏怀谷托着弥悦的双腿,淡声说。
夜风微凉,江面上平静,没什么波澜,一轮圆月浮于表面,被柔柔切成几瓣,弥悦打了个哈欠,起了些许困意,她揉了揉眼睛,说:“哥哥,我这次回江城,去我爸妈了,我和他们说了,有机会,让他们见见你,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哥哥,我觉得我们还挺般配的,我无父无母,你也是,我们就像海上的两帆孤舟,互相碰撞在了一块儿。”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已经说不太利索了,眼皮子直打架,苏怀谷笑了一声:“弥弥说般配,那就般配吧。”
“好嘛,那我们天造地设的一对,既然这样,你怎么还不愿意让我睡呢?”
“又开始说胡话了。”
“......”
肩膀上的男人不吭声了,苏怀谷侧眸,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磕在自己的肩膀上,隐约可以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声,感受到她起伏的胸膛。
他将步伐放慢,漫步在江边。
深夜行人少,路上偶尔路过几辆车,漫无边际的夜空和江水,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弥悦没完全睡着,只是意识模糊,实在困得不行。
她隐隐约约,做了一个梦。
曾几何时,自己好像也这么被人背着,她搂着那个人的肩膀,像是要与他并肩,走向世间的尽头。
第44章
弥悦第二天早上上班差点迟到。
火急火燎的赶到出版社门口,才想起,自己给苏怀谷买的领带夹还没来得及给他。
昨天晚上居然就这么轻易睡着了,还错过了最重要的环节,弥悦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她打开车门,背上包,走进了写字楼。
出版社所在的楼层不高,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弥悦就抵达了出版社门口。
低头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距离迟到还有一分钟,她心下焦急情绪消逝,安心的迈进了出版社的大门。
傅靳今天又在出版社。
他插着兜,就这么漫不经心的靠在前台那儿,低头看着手机,一旁的前台小姑娘时不时瞄他两眼,在他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又很快移开视线,低下头,有些羞涩腼腆的笑了笑。
他今天穿了身纯黑色的西装,就这么一看,还挺人模狗样的,至少他在颜值这方面并不低。
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他一个傅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天天在出版社晃悠,真这么闲?
弥悦看了他一眼,在他看过来之前,她加快脚步,攥紧挎包,往里走,刚走到办公区,手刚触碰到门把手,身后就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
随后,弥悦的眼前出现了一袋热烘烘的早餐。
一应俱全,现磨咖啡,热牛奶,牛角包,还有小笼包。
傅靳晃了晃手中的早餐,靠在门上,低头笑着看她:“弥弥,看你风尘仆仆的,没吃早饭吧,特地给你带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不要吃。”
“吃吧,我吃了早饭来的,你不吃,我就只能丢掉了。”
弥悦抿唇,心想躲也躲不掉,还因为这事儿惹苏怀谷呷醋,她决定,还是得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不能放任傅靳再这么缠着她。
她看向傅靳:“你跟我来。”
傅靳挑了挑眉,跟上了弥悦的步伐,她走进了出版社的茶水间。
弥悦每天早上都是第一个来出版社的,所以主编托付她,让她早上来出版社的时候,把茶水间的热水烧开,把袋子里的咖啡豆装进咖啡机里,以供其他员工之需。
但因为她今天来晚了,已经有人替她做了一些。
茶水间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涩咖啡味。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往里照,光圈里溢满了细小的灰尘。
她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水,这才认真的看向傅靳,她组织着措辞,头一次不是夹枪带棒,语气诚恳:“傅先生,我知道我现在记忆错乱,我也知道,我和你以前有一段过去,据他们说所,我以前很喜欢你,对吗?”
傅靳挑了挑眉,他不置可否,但他倨傲的神情告诉弥悦,事实确实如此。
弥悦顿了顿,又继续按照自己的逻辑,说:“我和你本来要订婚,但是你在订婚宴上,抛下了我,去找了你的前女友,这件事情,是不是也有?”
傅靳闻言蹙了蹙眉,他直起身子,不再像刚刚那样吊儿郎当:“弥弥,这件事情,是我不对,如果你想要我补偿你,我乐意至极。”
“没什么好补偿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弥悦一双杏眼顽固又坚强的看着他,眼里透着不可逆转的坚定:“我现在和你平心静气的说这些,只是因为,你这些天的举动让我感到苦恼,我现在已经结婚了,你再这么纠缠我,对你还是对我,都不好。”
“你既然知道自己失忆,就应该知道,你和苏怀谷的婚姻,脆弱的像一层纸,随便一捅就破了,如果你没有失忆,那你现在应该还属于我。”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没失忆,就一定会再回到你的身边?”
“那不然呢?”
“一个人对爱情,对爱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会一直包容你,忍让你,是因为足够爱,也害怕失去,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尊严。”弥悦一字一句,她声音清甜柔软,却铿锵有力:“傅先生,哪怕我没有失忆,我也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了。”
傅靳静静的看了弥悦几秒,他听着弥悦口中一句句生疏的“傅先生”,第一次产生了,也许他也并不了解弥悦的想法。
他才收起了身上的那份倨傲,与她站在平等的角度,道:“弥弥,以前这么对你,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想办法弥补你,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也不能一棒子把我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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