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乌邪鸣是做过功课的,学习了中原人的礼数,起身面向众人,略生疏地行了个拱手礼,说了两句吉利话,大家看着新奇有趣,大殿内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鹦鹉学舌,丢人现眼。”陆匀之说得小声,大殿后头的人听不见。
匈奴王子问:“何为鹦鹉学舌?”也知道不是好话,登时变了脸色,按着腰际佩剑。
陆匀之双手端着酒杯,没看他一眼,“匈奴蛮子!”
“你!”乌邪鸣拔剑指他。
后头的人不知发生何事,见陛下不慌不忙,只得安静看戏。
“我什么我,”陆匀之放下酒杯,明晃晃的剑对着他鼻尖,他也不躲,“只会打打杀杀不知礼数的狗东西。”
乌邪鸣下不来台,也不敢真的砍下去,李凌风被这两人的小打小闹扰得头痛,按下他执剑的手,“王子殿下,匀之缺了礼数,朕代为抱歉,请殿下落座,继续享用宴席。”
陆匀之见得了众人关注,越发理直气壮:“这就对了,茹毛饮血未经开化的匈奴蛮子,牛羊只会架到火上烤熟,吃起来没滋没味的,真该好好尝尝咱们这道加了油盐调味的炙羊肉,犒劳一下跟了你十余年受尽磨难的味蕾。”
孙婵看得想笑,理智告诉她不能笑,只能用手掐着桌子的一角,她想起话本子里的一句:“好好的公子,长了张遭人嫌的嘴。”
不知这绕来绕去的讽刺匈奴王子能否听懂,就算听不懂,从旁人的嗤笑中也能觉得不对劲,他额上青筋暴起,一剑把陆匀之面前的桌案砍成两半。
“你起来和我比剑。”他咬牙切齿,抬剑指着陆匀之脑门。
陆匀之身后的侍卫拔剑围上来,他悠然站起,抱臂嘲讽:“剑就不用比了,小爷我可不会武功。”
几把明晃晃的剑亮在乾清宫内,李凌风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正巧此时外间通传:“宰相到!”姗姗来迟的宰相佝偻着背迈步上殿,比划了个礼,“这是闹得哪一出?”
听说他病了一场,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掌握生杀予夺大权久了,眉眼间自由不怒自威的气度,令人不敢直视,看向皇后时,又充满了慈爱。
孙婵很想回头看看荀安,这应是他离开相府后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
李凌风正愁着要怎么劝和,正好宰相来了,两人不好意思再闹,陆匀之更是恭谨垂头行礼:“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