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树,一片空地,一片围墙,围墙后,应是车水马龙的通道。
孙婵躲在墙壁后,细细喘息,望着身后的长廊。
一片蓝色衣袍果然出现在拐角处,她心如死灰,咬着唇走了两步,躲到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槐树后。
她眼神注视着墙后,脚上没留神,快步走着,整个人滑进一个大坑里。
大坑挖得很深,她蜷缩着身子贴近边缘处,恰好是个好的蔽身处。
头顶的脚步声转了两圈,停下,他似乎站在坑边,往下看。
她缩着手脚,屏着气息,一动不动。
下了这坑,便再难上去。若他疑心她躲在此处,毅然跳下来,她便成了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她转着眼睛,看四周有无尖锐的石块,可以握在手里。
良久,脚步声离去了,她松了口气,所有力气从身体抽离,靠在泥土上,就着汗湿的衣襟和鬓发,半睁半阖着眼,看着黄昏的天色。
肚子和双脚都痛得麻木,大脑也有些眩晕,头顶一行白鹭飞过,此刻荀安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乖乖听话,学了一天的账本,为他们的未来作打算?
她在心中默念着荀安的名字,那是可以温暖她的光。
半刻钟后,力气逐渐回笼,她稍走出了些,向上望去,地面并无人影。
连带着远远近近的房子,也没一丝人声。
她开始念及一些怪异之处,比如,这儿为何会有个大坑。
周遭的土里还埋了些木片瓦片,这儿原来应有一座房子,后来被填平了。
忽然想起一桩事情——傅祎杀了多名京中青年,埋在傅府后院,之后被掘出。这个大坑,难道就是埋骨之所?
这个念头一经生起,立即在她心里扎根,一阵酸水涌到喉头,她几乎要吐出来。
稍稍平复心情,她扒拉着坑壁的土,看有没有大石头,或硬的土块,作为着力点,可以爬上去。
土坑挖到了槐树边缘,纠结的树根暴露在空气中。
土里似乎有块钱币,反射着亮光,她徒手把周围的土拨去,是个银质的小盒子。
抓着地面旁的树根,她用只着绣袜的左脚踢着土面,试着爬上去。
双臂瑟瑟发抖,她咬着牙,身体悬在半空,一手正要向上抓到地面。
她抬头,迎面对上一双眼睛。
她大叫一声,摔下坑去。
石娱身上的衣物血色斑驳,神情魔怔了,不停念叨着,“婵儿,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