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杜问夏却是逐渐连眉眼都绽了开来,她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放纵。
良久落到崖底,杜问夏只觉脚底似乎踏碎了什么。
手里是莹莹的夜明珠,亮得一如幽幽的月光,她看到自己的脚下,是遍地的枯骨。
虽是形状还在,但只一踏,便如同飘零的碎屑,散开了。
说来也是有趣,这万劫渊底其实并不如世人想象的那般狭窄,而是四通八达,大极了。
她甚至看到了好几十个,大能陨落之后,而留下来的秘境。
不过她眼下却是没有心思研究这些,抬手把它们都收了,她开始观察旁边的情况。
一道可怖的裂口横在了崖底,几乎将这下面一分为二。里面是光怪陆离的色彩,几乎让人头晕目眩。大量的黑色不明物质从中逸散而出,浓稠如墨像极了地狱的邪恶色彩,杜问夏能够感觉到,这道裂口似乎在生长。
不敢细看,只觉心神都有些动摇,杜问夏意识到,这便是宗门大比上,那些长老讳莫如深的空间裂缝。
深吸一口气,被这可怖的情形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杜问夏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空间裂缝,竟然还有不止一处。
是了,若非如此,又怎会有那些所谓的世界碎片?
可长此以往,这块大陆岂不是会碎得越来越小,以至于化为虚无?
被这空间裂缝中逸散出来的那浓郁得几乎有如实质的黑色物质弄得胸口不由一窒,杜问夏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情形才会出现如此的天地巨变。
地底寂静无声,暂且无视这空间裂缝,循着那微细得几乎不可察的水声朝里走,杜问夏没想到,这极阳之水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她寻到了。
极阳之水,唯有至刚至阳的环境下才可能孕育出来。
不曾想十万年未曾经历天劫雷光,竟然还能存有一二。
望着空中那团悬浮的水光,汩汩流淌,发出莹莹的光亮,
杜问夏忍不住露出了此行的第一个笑容。
可若是极阳之水那么好取,那便也就不算得稀罕了。
要知道,极阳之水至刚至阳,寻常容器无法承载,唯有以身为器,才能带走一二。
眼下,她也只能这样做了。
抬手打出几道手印,将这极阳之水封住,收入丹田之中,杜问夏只觉它几乎化成一团无比炽热的烈火,要将她整个人燃作灰烬。
整个人红如虾子,一如置身滚滚的岩浆之中,杜问夏眼眸通红,痛苦地喘了口气。
其实只是单纯地弄一小份,她还不要紧。可偏生御清观躺在病榻上人事不知的太多,再加上她打算给药王府也送上一份,眼下的痛苦,便增长了千倍百倍,几乎非人世所堪。
只觉张口都能喷出火来,杜问夏感觉到灵魂都在被炙烤。
痛苦地倚靠在崖壁上,莹白如玉的皮肤几乎渗出血来,她红着眼睛靠那坚韧的灵魂强撑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流云剑勉强支撑起身子,艰难地贴着墙站着,她望着那道一如恶魔咧嘴,在恣意嘲笑着她的空间裂缝,忽得沉沉叹了口气。
其实她此行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可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她说过要封了它,自然不能食言。
吞下一颗疗伤圣药,盘腿调息了一个时辰,杜问夏终于适应了体内超强的高温。
抬手一方方阵石抛出,按照八个方位将这个阵石笼罩,杜问夏感觉到,这道空间裂缝似是在和她布的阵法在对抗。
一股极强的吸力从空间裂缝中传出,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扯进去,杜问夏面色一白,艰难地稳住身形。
空间裂缝里是不可名状的可怖,杜问夏心里明白,要是自己被吸进去,怕是真的要身死道消。
身周是滂湃得将整个崖底都照亮的功德金光,隐隐甚至比那佛子还强上几分,这是十万年前,天地予以她斩妖除魔的奖赏。
身形一下子稳固住,然而身上的功德金光却是骤然黯淡了一下,杜问夏惊愕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功德在流逝。
手上速度不敢停,连忙布阵,将此处空间裂缝封印,杜问夏丹田里本就不多的灵气倾泻而出,迅速将这道空间裂缝合拢缩小。
便像是医修缝合出来的伤口,狰狞可怖,却是确确实实的闭合起来。
空间裂缝被解决,杜问夏只觉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忽得忆起自己从前一直想要取到的,那给阿衍重铸灵根的玉露草,她眼前一亮,奋力纵身而起,艰难地飞掠上崖壁,抓住了自己那心心念念的草药,却突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坠落了下来。
她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咬了她手指一口。
是毒中至尊,斑片虫。
毒液迅速蔓延,从手指往肩肘扩散,杜问夏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开始麻木起来。
面上是无奈又不可思议的笑容,杜问夏紧紧握住手中的草药,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若是她全盛时期,自然是不怕的,可她现下,却是一点灵力都拿不出祛毒了。
*
此时的九霄宗也是一片混乱。
宗门内的掌门以及太上长老尽皆遭到了魔族的毒手,人事不知,这让宗门上下满心惶然,人心动荡。
更是有人发出了魔族崛起,人将不存的消极言论。
戴天河近日简直焦头烂额极了,除了要安抚弟子们的情绪,更是要排查弟子中有问题的那部分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