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头发盘了起来,立领的礼服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发髻上绑的粉蓝色缎带垂在肩膀上,为她添上几分俏皮。
片刻后,陈满月察觉到自己面前又来人,正思索着这次找什么理由拒绝,抬眼时愣了一下。
男人微微躬身,递过来的手骨节分明。
是许明深。
大厅里人声嘈杂,这一刻陈满月却只听见了男人温沉的声音。
“那么,你要和我一起吗?”
他的法语发音近乎完美,每个字都浪漫异常。
仅仅是一瞬,陈满月听到自己说:“当然。”
她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
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乐声已经响起第一个音节,两人一同步入舞池。
陈满月将左手搭在男人肩侧,与此同时,男人的右手轻轻放在她蝴蝶骨下方。
她今天穿的礼服是条缎面百褶裙,许明深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她不禁屏息。
头顶的水晶灯给在许明深的细边眼镜上投射出细碎的光,在陈满月眼底浮动。
女孩裙摆轻盈,洁白柔软的布料扫过许明深的小腿,与黑色的礼服裤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动作间,陈满月发髻上的发带随着舞步飘动,与腰间同色系的腰带交相辉映,灵动异常。
她仰头看着许明深,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此刻周遭寂静,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几乎掩盖不住。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一曲终了,陈满月退开些许,提裙行礼。
离开舞池的时候,她微微喘气,脸上都烧了起来,跟着脚步就趔趄了一下。
许明深托了她一下,沉声道:“你发烧了。”
“啊。”陈满月后知后觉,“是吗?”
男人抬手,用手背探了下她的体温,确认道:“嗯,发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陈满月跟着就感受到一阵发晕,她睁大眼睛看着许明深,眼尾发红,盛着滢滢水光。
许明深忽地轻叹了口气,说道:“先回去休息?”
“好啊。”陈满月答得干脆,带着点小狡黠,“你和我一起。”
许明深没有拒绝,“好。”
两人便离开了大厅,从另一边上楼回房间。
这一头灯光依旧昏暗,许明深微眯眼,还算从容地迈步,片刻后,女孩的手就递了过来。
“有点害怕。”陈满月软声说,“许明深哥哥,你可以牵着我吗?”
暖色的灯光投在她脸颊上,显得细腻又柔软。
许明深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陈满月。”
陈满月嗯了声。
许明深声音很轻:“要对自己的话负责。”
陈满月还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男人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牵着她穿过走廊。
第19章“嗯,知道。”
回到房间,陈满月拉了下铃绳,不多会儿佣人就上楼来问她需要什么。
“我应该是发烧了,请叫家庭医生过来。”陈满月一边说着,抬手探了下自己的体温。
她的声音有点哑,显得这句话发音绵软,尾音动人。
许明深就在一旁看着、听着,确认没什么大碍,他就准备离开。
手腕却又被抓住。
女孩手心温度很高,指尖却有点凉。
许明深微微侧眼,问她:“怎么?”
“……”陈满月一时语塞,轻轻阖眼,浓密的睫毛扑扇了下,信口说,“屋里太黑了。”
看着明亮的房间,许明深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勾了下唇,却只是淡淡道:“嗯,知道。”
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陈满月有点迟钝,收到男人不会离开的信号,便松开了手,在床尾凳上坐下来,开始脱鞋。
层层叠叠的裙下,露出一双精致的绑带鞋,鞋面是白色的,两指宽的蓝色缎带绑在脚踝上,衬得一对脚踝愈发纤细小巧。
漂亮得过分。
许明深立在门前,稍稍低头看了眼。
陈满月已经利落地解开缎带,踢掉了鞋子,双脚踩在地毯上,手撑在腿侧,仰头看着许明深,努力抑制着双腿不要荡起来。
许明深已经在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长腿交叠,却没看她。
片刻后,陈满月说:“刚刚你说——”
许明深打断她:“多喝水。”
陈满月:“?”
男人右手食指点了下小桌,“发烧了需要补充水分,多喝点。”
陈满月:“……”
乍一被打断,她本来要说的话就卡壳了,愣愣地“哦”了声,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杯水喝了没两口,许明深的电话就响了。
他眉目间的笑意微敛,起身去了窗边。
这通电话不算长,男人一开始只是听着,而后不耐道:“我妈的意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也只是随意嗯声,撂下一句“再说吧”就挂断,回来的时候脸上都带上了点若有似无的烦闷。
陈满月也不好去问,沉默了会儿,佣人敲了敲门,医生却是已经来了。
这时候许明深也不好再留,说了声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医生给陈满月测过体温,低烧,倒不算严重。
医生走后,陈满月换下礼服洗了个热水澡,吃过药昏沉沉的,就闷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