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存不太睡得着,她本科毕业后去了北京读研,然后在本校转博,五年没有再回来过成都了,刚到北京时不习惯,北京太干燥了,八月的天她早上起来洗完脸发现鼻腔里都是带血的,更别提到了冬天,加湿器都救不了她的命。
现在又来成都,说起来还是一样的房子一样的人,但是总觉得用“物是人非”来形容也可以说是贴切。
不过她主要睡不着的原因不是伤春悲秋,只是不符合她的生物钟,搞建筑的哪有九点睡觉的?但凡去设计院看看,凌晨十二点都是灯火通明的。
刚刚挂了男朋友的电话,她盘腿坐在床上,认真反思了一下,是年龄太小所以不成熟吗,果然不应该找本科生当男友吗?
她不是特别理解,分明才二十岁的年龄,为什么总是想把未来那么确定地规划好,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分明刚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是个挺傻乐的可爱小孩。
下午跟导师说了这边的情况,他这会儿才有时间回复,说让她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韩念存想她安全得很,就是有点狗血。
她把手机一撂,从包里掏出电脑,没事做的时候就应该搞搞学习,看看论文,开学就要开题了,先把开题报告写了,导师是需要push的,不能等他来问自己,不然非得延毕不可。
韩念存一直耳朵挺灵的,她看了挺久的文献,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了有一会儿了,听到隔壁隐约还有走路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拿起又被放下的细微碰撞声。
可能林云烁在喝水?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不是说九点就睡觉了吗,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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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念存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睡觉一直比较浅,所以她其实怀疑下午的时候林云烁根本没叫自己,早上林云烁动了一下她就醒了,这一觉她睡得时间挺久,应该是爬山确实累,虽然下午睡了,也没耽误她晚上继续睡,看了看表,已经早上八点多了。
彻底睡醒后才真正感觉到腿脚酸痛,好在林云烁提醒她,下山大半路都是可以坐缆车的,韩念存才被他拽着起来刷牙洗脸。
“我发现这些人真的好早。”磨磨唧唧地退了房都九点多了,居然外面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游客了。
“是啊,都和你说了,有些人步伐快的一个多小时就上来了。”
多亏了这些勤恳的游客,露台上的商贩们也开始了生意,早上的雾气更重,几乎五六米开外就是一团模糊。
韩念存眯着眼睛艰难地读着一个摊子上的招牌:“le....liao....糟....汤圆?”
“那念醪糟。”
“哦,哦哦,雾太大了,没看清楚。”韩念存隐约记得在学校食堂好像也看到过,但是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就没有买过。
“要吗?刚好是热的,早上还是有点凉的。”林云烁问道。
韩念存点点头。
“什么啊,这不就是米酒汤圆吗?”韩念存拿到手里就闻到了浓浓的米酒味道。
不过捧在手里热乎乎的,她尝了一口,比家里那边的更浓稠也更甜腻一些:“好像是放了红糖?”
林云烁点点头:“这边是爱放红糖。”
南北方的差异还挺多,比如她第一次意识到室友说吃饭其实特指的是吃“米饭”,去食堂时她对阿姨说“给个勺子”,阿姨愣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锅里的大勺:“这个......?”
“我还是觉得成都话最好玩,最有意思的就是你们问价格,讲‘这个好多钱?’我都在这边待一年了,每次听到这句话还是会愣一下。”
韩念存一边喝着醪糟,一边说着,林云烁还买了两份抄手。都说景区的东西不好吃,也不知道是对成都的滤镜,还是蜀地美食确实不错,韩念存真的觉得很合自己的口味。
早饭吃得韩念存很满意,感觉精神了不少。
吃完了饭,两人走了没多远,就到了坐缆车的地方,韩念存拉了拉校服,转头对林云烁说:“谢谢大哥的衣服。”
他头也不回地付钱买票:“小妹客气了。”
昨晚吹完头发林云烁可能随手把皮筋放在了桌子或者哪里,反正他也记不清了,早上起来就找不到了,等缆车来的间隙风有点大,他这一年里头发五颜六色染了个遍,终于又回归了黑色,这会儿散着头发,已经垂到了后背,被风吹乱,他抬手别到耳后,发丝依旧被风纠缠着,俊秀的脸在乌黑的发中忽隐忽现着。
“缆车来了。”林云烁在韩念存眼前挥了挥手,“发什么愣。”
他弯腰看她,发丝被吹到她脸上。
“来了来了。”
林云烁拉住韩念存的手,售票员扶着缆车,确认二人都坐定,将车门闭合,齿轮转动时重重地晃动了一下,下方便是一片被迷雾环绕的丛林了。
这个缆车不是林云烁第一次坐了,但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了韩念存说的话。
“那我们爬到山顶之后,我们是在云里吗?”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从云中出去吗,他看向窗外,雾气蒙蒙,又转头看了看韩念存,后者趴在玻璃上,哈了口气,不知道在写写画画写什么,幼稚得像小学生一样。
他点了点韩念存的肩膀,她不明所以地回头,带着一丝茫然。
林云烁低头吻上了她柔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