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时,几乎将脸都埋在了司暮手心。
司暮有些手痒,想捏捏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但他忍住了,只肃然问:“闻出什么来了吗?”
谢清霁除了浅淡似无的墨香,别的什么都没闻出来。他试探着道:“你处理完宗卷没净手?”
司暮:“……”
司暮满面萧索,他瑟然叹了口气,反手就将谢清霁的手往下压了压,搭在案几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才道:“我浑身散发着酸味,小师叔,你闻不到吗?”
他强调:“醋味,浓得紧。”
在酒中客秘境里待了许久,谢清霁对这些话也有所理解了,他恍然,又有些不解:“你在介意钟子彦?”
好端端的,怎么和钟子彦计较起来了?难不成司暮是在介意钟子彦对六峰、对他的态度?
那也是不打紧的,到时候他和钟子彦说一说,误会消除,便也无事了。
司暮不说话,谢清霁担忧他心生芥蒂,想了想,将他想收徒的理由解释了一遍:“弟子们虽能去剑峰参详,但到底比不得我亲自教导。师尊留下的剑术,我不忍失传于世。”
他鲜少会和别人解释做某件事的缘由,故而言辞生疏,但还是尽力将话说清楚了。见司暮还是不吭声,他又缓声猜测着问:“你是不想我收徒吗?还是不喜欢钟子彦?”
司暮叹口气,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谢清霁的手腕,慢慢道:“倒也不是,小师叔愿意收徒弟,我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他总是忍不住生出想把这只小狐狸藏在自己怀里、谁都见不着碰不着的念头,但看见总是将自己尘封在厚墙之后,孤零零冷清清的小师叔终于愿意踏出一步,去和他人相处。
他还是很高兴的。
高兴中又有点怅然,一种自己窝里的宝贝要被别人看到了的怅然。
司暮惆怅地喃喃:“以前能肆无忌惮靠近小师叔的人、甚至能住在小师叔身边的,只有我一个,现在要多个钟子彦,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谢清霁看着他失落的模样,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没有肆无忌惮。”
见司暮将视线投过来,谢清霁强作镇定:“不会让他在这住下的,不过是偶尔指点罢了。”
他屋边只有一间小屋,是以往辟给小司暮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