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江鹤轩帮辛桐办理出院手续。
辛桐套着一贯穿的黑裙和短靴,扎低马尾,坐在医院的铝合金座椅上等江鹤轩缴费回来。她没化妆,眉毛淡淡的,额上长着几粒小痘。昨晚咬着被角哭了一场,起来眼睛发肿,她趁江鹤轩没来前拿热毛巾敷过,但还是有些红。
总而言之,糟糕透顶。
她向来不是静止的漂亮姑娘,此时憔悴成这副模样更是不漂亮。好在辛桐对自己不漂亮这件事心知肚明,也能与它相安无事地相处。
江鹤轩缴完费拿着单子回来,左手提一个老气横秋的黑皮包,上面写着某某大学,是他现在当助教的学校。
辛桐见他回来,急忙站起,双手抚平裙上被靠椅硌出的褶皱。
“你的出院礼物。”他说着,从驼色的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纸盒,递到辛桐眼前。
辛桐没接,嬉笑着推脱:“矫情了啊。”
“就是想送你东西了。”江鹤轩打开纸盒,拿出一对银耳坠。“几百块,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这家伙太会戳辛桐心坎里的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什么礼物会收、什么不会,都一清二楚。
辛桐看着江鹤轩手上的耳坠,不做声了。
几百块钱的心意收下的确不是大事,但一出院就收人礼物总觉得奇怪,更不要说出院手续还是他办的。
正当辛桐举棋不定时,江鹤轩猛地凑近她,温柔又不可拒绝地贴到她耳边说:“我帮你带上。”
辛桐单手撑在他胸口,没推开,只让两人保持着一手掌长的距离。
带上耳坠,显得气色也好了些。
江鹤轩低头,在她泛肿的眼皮上轻轻一吻。“很好看。”
“少买,费钱呢。”辛桐说着,微微撇过头,一对银耳坠子在乌黑的发脚下晃荡。
“你不是喜欢我才买的嘛。”
“我还喜欢翡翠、水晶、鸽子蛋呢。”辛桐似笑非笑,眼珠子朝上瞄了下他,又滴溜溜地转回来,落在手掌心拿着的小纸盒上,睫毛纤长。她微微低头,低马尾滑到胸前,恰好露出后颈白皙的肌肤。
江鹤轩被她的眼神挠得从心脏痒到骨髓,嘴上却说:“只要你想要,我就给你买。”
“少来。”辛桐说着,推开他,没把这种典型的甜言蜜语放心上。
男人嘴里“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这类话,听个乐呵就差算完,谁信谁傻逼。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江鹤轩语气稍显严肃,但也只严肃了一下下,紧接着又换回原先的柔和,温声问辛桐,“你下午准备怎么办?回家?”
“回家。”辛桐道。
江鹤轩同之前的世界一样,仍住在母亲家中。他家离工作的地方近,的确没必要多花一笔钱租房住出来,而辛桐也没做好同居的准备,就还是独自住在那个停尸间公寓。另一个原因是江鹤轩母亲管教甚严,把二十四岁的儿子当十四岁教管,辛桐就算想同居也要过未来婆婆这一关。
摸良心说她不是恶人,就是有点……过度“迷恋”儿子。
“你假期几天?”江鹤轩问。
“带上周六日还三天。”
“刚好。”他说。“没错过讲座。”
“什么讲座?”辛桐皱眉,对他说的内容完全没印象。
“明天一个犯罪心理学的讲座,开在我学校里,你还说翘班也要去听……忘了?”
“哦,记起来了。”
江鹤轩当助教的学校要来一个公安大学的教授开关于犯罪心理学的讲座,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