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鹿手里捏住傅云洲的黑卡,在辛桐面前如坐针毡。
“怎么,他派你来当说客?”辛桐瞟了一眼从楼上溜下来的萧晓鹿,头也不抬地继续做文案。
尝过一次就知道,这种拐弯抹角的事也只有傅云洲能做出来。
萧晓鹿笑嘻嘻地凑过去。“辛姐,你说这张卡的额度是多少?要不我们去把那家特别好吃的日式料理店买下来吧。”
“爱多少多少,我不在乎。”辛桐停下手,看向萧晓鹿,难得严厉地说,“你别用他的钱。”
傅云洲每一种支付方式的密码用得都是辛桐的生日。
万一晓鹿这丫头一个手滑乱买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去住的别墅,三千八百头新西兰绵羊,爱尔兰的土地和女爵称号,快要倒闭的江南皮革厂——辛桐退都不好退。
萧晓鹿啧了一声,随即变幻成一张哭丧的脸,揪着辛桐的袖口撒娇。“既然傅老板愿意给卡表态度,你俩就别闹了,优白的小身板经不起你俩闹腾……辛姐,你知道这两天我和优白是怎么过的嘛?我和优白这两天在他面前卑微到连狗都不如啊!”
与辛姐闹矛盾的傅云洲简直是行走的制冷剂,使唤人的能力和挑错的能耐翻了三倍不说,还带冷嘲热讽功能,搞得萧晓鹿每天都在诅咒傅云洲那个老东西单身一辈子。
“把卡收回去,”辛桐道,“想道歉自己来,你让他少拐弯抹角的。”
“让傅云洲道歉?”萧晓鹿瞪大眼,难以置信地说。“那你还不如叫他去死。”
辛桐冷哼一声,别过脸,“那你让他去死吧。”她毕竟年轻,不明白男人肯从口袋里掏钱哄人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萧晓鹿皱皱小鼻子,噘着嘴摸回卡,灰溜溜地上楼。
徐优白才被傅云洲骂完,生无可恋地迈着僵尸步,拿着晓鹿日常在用的空调毯缩到沙发,陷入死机模式。
萧晓鹿凑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你还好吗?”
“我要考虑去考一个心理咨询证,”徐优白拉过女友的胳膊,额头抵在她的肩膀,耷拉着脑袋开启自闭,“他绝对需要心理疏导。”
卑微,太卑微了。
徐优白这才半死不活的出来,立马就轮到萧晓鹿去下火海,真是悲惨情侣双人狗。
她将卡放回到傅云洲办公桌,咬着唇说:“她……她说让你自己去道歉。”
“萧晓鹿,你除去混吃等死还能有别的用处吗?我还给她道歉……”傅云洲冷冷笑了下,一看就知道脾气很大。
他嘴里剩下的半句话,萧晓鹿用脚趾头都知道会是“我没让她来给我道歉就很不错了”。
垃圾男人!自己搞出来的事凭什么要祸害我和优白!
萧晓鹿憋着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优白的工资是他发”,才忍住没起抄椅子砸死这个混球。
“你去道歉会死吗?辛姐心肠那么软,你稍微那啥一下,就没事了好吗?”她翻了个白眼。“辛姐说了,你要么滚去道歉,要么你就去死吧。”
傅云洲沉默半晌,突然来了句:“滚出去跟徐优白待着,别来烦我。”
不是,你派我去当说客,还说我烦你?什么玩意儿!萧晓满气鼓鼓地出门,嘴里塞的都是没说出口的脏话,门被摔得震天响。
辛桐今日下班后久违地选择坐地铁回去。
她与易修两个人都有一张高额度的卡,每月由傅云洲还款,可现在这样的关系,再用显然不合适。余下每月的零花钱足够她喂饱自己的一张嘴,接着便等季文然发工资。她之前一直念念叨叨说想要人养自己,可真走到这一步,又莫名恐慌起来,那感觉如履薄冰,着实令辛桐不大舒坦。
啧,矫情。
正值晚高峰,地铁里弥漫着极为熟悉的社畜的味道,是无法应付的厌倦感,闻起来像便利店里冷三明治的味道。
一个面上浮粉的女人倚着塑料靠椅闭目养神,两只耳机堵住一切嘈杂。她身侧坐着的男人正在看手机,膝盖大开,正对面的辛桐往他的屏幕瞄了下,大抵是都市兵王这类的异能小说。有个带小孩的阿婆在车厢内,小孩儿眼睛是往巢外伸脖子的雏鸟,好奇心快要飞出了身躯,在人挤人的车厢内跳舞。老人抓住孩子的手,怕他走丢似的,紧紧攥住。
辛桐插着蓝牙耳机听歌。
忽得,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好巧。”江鹤轩温和有礼地点头示意。
辛桐缓慢地眨了眨眼,烟粉色的眼影夹杂着细细的银色,扑闪的睫羽化为一场春风。
“不好意思,我们见过吗?”她往后挪了半步,突然无处可走。
拥堵的车厢将她困在原地,离江鹤轩那么近,清洗到发白的衬衫传来隐约的肥皂香。
江鹤轩笑了笑,忽略掉辛桐的话。“你是在体验生活?”他总是在笑,年老了眼角怕是会有不少细纹。
辛桐没说话,没点头也没摇头。
“看来不是。”江鹤轩稍稍垂首,一下贴近了她的脸,要拆开她的禁闭的心房。“让我猜猜……跟傅云洲吵架了?”
辛桐微微鼓起嘴,心想:这男人是有读心术吗?
“我没有读心术,但我能发现人们在想什么。”江鹤轩紧跟着说。“一个人一辈子能习惯的东西是有限的,某种情况下,人们的行为可以预测。”
辛桐觉得他说得是真的。
“你预测一下我,怎么样?。”辛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