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了?
辛桐仰头,细密的小水珠落上她妆面微残的脸颊,粘连在特意烫过的卷翘睫毛上。
一月的寒风无止息地吹刮,裹挟着零星的雨珠往脸上砸,往耳蜗里灌。她裹紧身上的厚大衣,缩起脖子,四处望了望。市中心的夜晚总来得迟些,背后闪耀的霓虹灯点缀还未关门的商铺,深夜未归的情侣们挽着手正嬉笑打闹,喝醉的男人女人跌得撞撞地从KTV走出。他们本应该更真切些,我是说……譬如情侣的欢闹声应该很响,像是欢脱的鸟儿刚被放出笼子,或是能闻到醉鬼呕吐物的酸臭味,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隔了层纱似的朦朦胧胧,似真似假。
我怎么会在这儿?这里又是哪里?辛桐问自己。
我不是应该……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辛桐的思考。
“你还好吗?”
辛桐撇过脸,看见一个男人出现在她身边。他在西装外披着防风的羊绒格纹围巾,因不耐而被扯松的条纹领带挂在脖子上,短发耷拉耳边,活像个厌世的流浪者。
她定神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是谁。
“还好。”辛桐拢了拢耳畔的发,轻声说。
“我帮你叫了车。”季文然说。“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辛桐受宠若惊地笑笑,控制不住地说出既定台词:“谢谢,其实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都叫了。”季文然说着,又耸肩抱怨道。“其实我也想走,酒会太无聊。”
他这话说得让辛桐有些不好意思。上司还在这儿干活呢,自己却先溜了,显得玩忽职守。
季文然没注意到辛桐的窘迫,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对辛桐说:“一辆白色桑塔纳,车位号是XXXX”
“啊?”辛桐忽得感到一阵眩晕。
他刚刚说的尾号是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清?
“车型和车尾号。”季文然狐疑地瞧了眼辛桐,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蠢。“给你叫了女司机。”
辛桐忙不迭点头:“哦,好的。”
“明天——”季文然道,“明天你可以不用来上班。今天实在太晚了。”
辛桐抿唇调笑道:“只要你不开了我,我巴不得不上班呢。”
季文然垂眸,那双狐狸眼在沉重的夜色下灰蒙蒙的,没平日里瞧着那么恶狠狠的,也不是温柔,就是闷,非要比较应该是一个人窝在小屋里发呆,带了点无聊,还有丁点寂寞。
“那我先回去了,”季文然说。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被眼前斑斓的夜景分解成光斑。
……
辛桐猛然惊醒,小腹隐隐作痛。
伸手拿过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七点了,身侧的母亲卷着被子还睡着。
她疲倦地长吁,又缩进被窝,肉肉的手掌缩成一小团,蜷缩着。脑壳嗡嗡作响,四肢也是酸疼,不知道是被傅云洲拽的,还是被母亲的事闹的,也可能是被即将丢工作给烦的。总而言之,诸事不顺。接着她又去想那些惹事的人什么时候会来,她也要上班,没法一天二十四小时地陪着母亲,还有傅云洲究竟是不是一时兴起,程易修活动结束后回来了又怎么办。
生活的鸡零狗碎就像是快酸的豆腐,拌一下嫩蒜叶还能将就着当配菜下肚,但再怎么吃也都只能是将就。
躺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方才那个没头没尾的梦。
那是……上辈子?
对,是上辈子。她重生后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喝了什么,以及谁有钥匙上了,全然忘了这一段。彼时几轮敬酒碰杯,她已经喝的晕乎,本打算多花点钱自己叫出租车回家,却被他打乱了计划。
那——会是季文然吗?
辛桐窝在温暖的棉被中思考,突然一阵热流从下体流出,大脑反馈出一种失禁错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内裤……要死,来月经了。
经期,人类女性常见的生理现象,往往伴随而来的是痛经和血流过多的困扰,唯一的好处兴许是提醒你没怀孕,不过对体虚者而言,月经不调会导致这么丁点抠搜出来的好处也消失不见。
幸运的是辛桐没月经不来的困扰,就是量多且这次来的不准。
她匆匆拿了条新内裤躲进浴室,果不其然看见一滩褐色的血迹。家里翻不出卫生巾,估计母亲还要一段时间来,她也没准备,只得抽了一堆卫生纸先垫着。所幸刚来,量不多,能垫着纸跑到楼下的小卖部买完再上来。
辛桐一边感叹自己命途多舛一边拉开厕所门,刚开门就瞧见了起来了的江鹤轩。
“你怎么起来了?”辛桐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