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崔季陵因为姜清婉和他的夫人同样名姓的缘故,心中难免对姜清婉有意,但没想到他今日竟然是来给他的义子上门求亲的。
他看了一眼何景明。显然何景明现在局促不安的很,也无措紧张的很。
那可是卫国公,还官居兵部尚书。他竟然也上门来求娶姜姑娘......
无论是家世,还是官职,甚至是相貌,他自知都比不上薛明诚。姜姑娘会选择他吗?
彼此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就求亲这事来说,女方家最大。最后自然是女方家愿与哪家结亲就与哪家结亲。
但薛明诚信心满满。
即便有崔季陵出面,但何景明说到底也只是崔季陵的义子,他不信永昌伯府的人会蠢到选择同何景明结亲。而且姑母也曾说过这门亲事她是赞同的,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将姑母抬出来。谅永昌伯府的人不敢不同意。
崔季陵也想到了这一点,知道何景明胜算不大。除非......
一时双方各怀心思,虽彼此唯有一句言语,但不大的花厅中却是暗潮汹涌。
姜天佑这会儿也是走的气喘吁吁。且一进松鹤堂的上房,看到姜老太太,也顾不上先问安,就将前厅这十万火急的事说了出来。
姜老太太听了,也十分震惊。
没想到薛明诚和崔季陵竟然会同一天登门来求亲。倒仿似一早儿就约好了一般。
不过姜老太太是个很拎得清的人,利害得失飞快的在脑中闪过,当即就说道:“答应卫国公的求亲。至于崔季陵,恭送他出门。”
“那可是大都督啊。”姚氏刚刚就来了松鹤堂陪姜老太太闲话,这会儿听到这话,忙着急的说道,“咱们家是得罪不起的。”
“难道卫国公咱们家就得罪的起?”姜老太太不赞同的看她一眼。随后又看着姜天佑,将这其中的利害得失分析给他听。
“若崔季陵是来给他自己求亲的,他和薛明诚之间咱们确实要好好的掂量掂量。但是他现在是来给何景明求亲的。何景明虽然是他义子,但到底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只是个翰林院修撰而已。难道你们以为崔季陵往后靖宁侯的爵位会传给他不成?皇上也不会允许的。但薛明诚可就不一样了。他是卫国公,是兵部尚书,还是薛太后的娘家侄儿,难道我们还要舍弃他,而去同意何景明的求亲?这可真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自然若崔季陵真的来求亲了,姜老太太只怕也要大惊失色。
毕竟名义上崔季陵可是姜清婉的世叔,教旁人知道,这也算是不论了。
姜老太太这番话说的确实不错,但是......
“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在前厅,该叫我怎么答复?”姜天佑苦着一张脸。
姜老太太想了想,就给他出主意:“这如何不好答?你就跟崔季陵说,咱们家婉姐儿原就和薛国公两情相悦,亲事也是早晚的事。请他给自己义子另择佳妇不就好了?”
这般一说,可就将崔季陵和何景明从这件事里给摘出去了。
姜天佑想了想,觉得这个回复很不错,想必崔季陵也挑不出什么他的错来,就转身往前厅走,要去告知崔季陵这话。
大都督和卫国公同时上门求亲的事自然轰动了整个永昌伯府,红药得知消息,立刻就跑回碧梧院告诉姜清婉这事。
姜清婉正坐在临窗木炕上,手中拿了绣绷在绣一朵牡丹花。闻言心中大震,手一抖,绣花针便扎在了她左手的中指上。
但她丝毫不知痛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怔住了。
崔季陵,她前世的丈夫,竟然出面代旁人向她求亲?
她一会儿觉得这件事简直荒谬至极,一会儿又觉得极其愤怒,一会儿又觉得心中悲凉无力。
千愁万绪,五味杂陈,最后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心境。
便抛下手中的绣绷,双腿并起,双臂环着腿,头埋在膝上。
想要哭,眼眶涩涩的,却偏生一滴泪都落不下来。
绿罗和红药在姜清婉身边伺候也很有些日子了,无论再大的事,见她也都是从容平和的样子,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脆弱。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随后绿罗轻声的开口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姜清婉不答,依然埋着头。
只觉心中空荡荡的。也很酸涩,说不上来的难受。
绿罗和红药见状越发的心惊起来。不过却不敢再开口询问了,两个人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
好在过不了一会儿功夫,就见姜清婉抬起头来。
除了眼圈有些发红,面上看起来还和平常一样平静。
红药忍不住,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的说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听得说,老爷已经急匆匆的到松鹤堂找老太太去了。一位是卫国公,一位是大都督的义子,想必老爷也不知道该挑选哪一个了。姑、姑娘,不知您心中属意哪一位呢?”
虽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但若是姑娘心中真的属意他们两位中的哪一个,跟老爷和老太太说一声总是好的。
毕竟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挑一个自己属意总是最好的。而且今儿来提亲的这两位都是很出色的人。
“我属意谁有什么用?”
刚刚姜清婉重又拿起了绣绷开始低头绣起来。这会儿她连头都没有抬,只声音冷淡的说道:“老太太和老爷会听我的话,由得我的意思?”
心中甚至有些赌气的想着,反正她这辈子除了崔季陵,谁都嫁得。
不过她也知道,姜老太太肯定会属意薛明诚的。何景明毕竟只是崔季陵的义子,跟薛明诚一比,姜老太太肯定瞧不上他。
明明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但姜清婉这会儿都没有叫一个丫鬟去前厅打听的意思。只垂头继续绣牡丹花。
不过到底无法真的静下心来。就将绣绷又放到炕桌上去,扭头看着窗外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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