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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韩靖阳第一次见到洛铮宇。
一个下午,普通而平淡,他躺在沙发上午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年挺拔的背影坐在客厅的桌子前写作业。
洛铮宇从高中一入学就和韩铭老师的关系很好了,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顽皮仿佛是小男孩的天性,他经常爬到桌子底下玩他的鞋带,解开绑在桌子腿上。
洛铮宇像棵树一样一动不动,背总是挺得直直的,连写作业的时候也是一样,因此他的小计谋每次都会成功。
写完作业移动脚差点被绊倒,这样的次数多了,洛铮宇没有办法,去的时候会挑没有鞋带的鞋子来穿。
韩靖阳失了乐趣,胆子又大了起来,爬到他的腿上看他写作业。一堆看不懂的文字和数字,洛铮宇这时候就会耐心地劝导他,把他抱到一旁的沙发上再去写作业。
好像洛铮宇的作业永远也写不完,为什么不能陪他玩一会呢?他的小脑袋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让爸爸给洛铮宇少留一点作业!
结果第二天洛铮宇带了整套的试卷过来写,全程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
糟了!洛铮宇一定讨厌死他了!怎么办呀!
傍晚洛铮宇走的时候,他追到门口喊了句“哥哥”,男生转过头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门半掩着,他伸出个小脑袋,毛茸茸的头发松松软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叫了几声哥哥。
洛铮宇的态度有些缓和,从楼梯上折回来蹲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他“阳阳多大了?”
他看洛铮宇好像不生气了,就把洛铮宇的手扒下来,把自己的脸放到上面左右摇晃地蹭着,像一只撒娇的小猫,配上粉嘟嘟的嘴唇显得很可爱。
“3岁!”
“你太小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说完他就要下楼梯。
韩靖阳见状立刻跑上去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抱住了他的腿,他低下头,只能看得见毛茸茸的头顶。
“你多大了?”
“我15岁了,是个大人了,大人不和小孩子一起玩。”
15?韩靖阳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发现自己的手指才只有10根,那洛铮宇确实很大了!
“叔叔!小叔叔!小叔叔人最好了!要抱抱!”他从洛铮宇腿上扑腾下来,伸出了双手。
什么?洛铮宇真的是要被他烦死了,耐心都要被耗光了!害他多留了几张试卷,居然还叫他叔叔!可当他低下头看到可爱的大脑袋上顶着一头小卷毛的韩靖阳,张开双手蹦蹦跳跳地求抱抱的样子,心里仿佛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
他表情冷冷地抱起了韩靖阳说道:“小叔叔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叔叔的意思呢?”
韩靖阳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胖乎乎的手臂软软的,两个人脸贴着脸,韩靖阳的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撒娇。
“小叔叔是只有阳阳可以叫的名字。”
洛铮宇简直要对他翻白眼,但小孩子也看不懂翻白眼的意思,说不定还会觉得好玩,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好吧,你以后就叫我小叔叔吧。”
回到房间里韩靖阳甚至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赖在他身上不下来。韩铭老师在楼上的书房练字听不到楼下的声音,他抱着韩靖阳轻轻地拍着。
时间不长,韩靖阳居然睡着了,小孩子睡着以后都很可爱,不哭不闹不吵。可洛铮宇一有把韩靖阳放下的打算,他就一副要醒的样子手里紧紧地攥着他的校服,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他在说什么?叽里?咕噜?洛铮宇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这一幕刚好被下楼的韩铭老师看到了。
“你张老师出去买菜了,铮宇今天晚上在这里吃饭吧。”韩铭老师笑盈盈地走过来准备从他怀里接走韩靖阳。
可刚接走韩靖阳就醒了,又张着胳膊要洛铮宇抱。
“顺便多陪陪阳阳,这孩子在幼儿园也不爱说话,没几个朋友。”
韩靖阳靠在洛铮宇肩头,迷迷糊糊地重复着韩铭老师的话,“多陪陪阳阳,多陪陪阳阳好嘛。”
他无奈只能留下来吃晚饭,第一次跟老师像朋友一般吃饭,韩靖阳瞪着溜溜圆的大眼睛在他身上打转。
韩铭老师甚至还喝了几盅小酒,跟他讲了很多体己话。老师对他是严厉了一些,但课下两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韩铭老师没有架子,学生们都很尊重他。
张霁老师在一旁笑着,剥了个鸡蛋放到了韩铭老师碗里,韩铭老师又放到了韩靖阳碗里。他还没学会用筷子,冲着洛铮宇眨了眨眼睛,“小叔叔喂我!”
洛铮宇用勺子把鸡蛋切成小块,喂给他。吃完饭洛铮宇告别的时候,他又探出脑袋问:“小叔叔下周也来嘛?”
洛铮宇实在是拒绝不了那一双充满着期待的眼睛,点了点头,他就笑了,眼睛里溢出了阳光,丢了句“小叔叔再见!下周见。”
刚把门关上,又觉得有些不对,他又把门打开一直看着洛铮宇离开才回去。
韩靖阳才刚上幼
', ' ')('儿园,平时哭闹着怎么也不肯去。这一周出奇地听话,等到周五晚上干脆失眠了。
洛铮宇骑着他的自行车,把书包塞到车筐里,去教师宿舍写作业。韩铭老师周六日也忙着备课经常不在家,都会给他留下备用钥匙。
春夏交接的时节,街边已经有小贩支起遮阳伞叫卖水果,有的直接在树荫下。
他把车停在教师宿舍楼下锁好,刚准备上楼就被一片红色吸引住了视线。
一位老人卖力地吆喝着,身上深绿色的军装外套有些厚了,阳光下能看到额头渗出的汗迹。老式的大梁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草木棍,上面插满了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没有庙会和集市的时候这里买冰糖葫芦的人很少,离学校也有一段距离,他有些好奇,这个季节这个地段都不适合卖冰糖葫芦。
他走上前,“您好,这个是有核还是没核的?”
突如其来的生意让老人有些局促,笑容堆满了整张连,刻在上面的皱纹都上了年纪,“上面的没核,八毛,下面的有核五毛。”
“一个没核的,谢谢。”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块递给老人,老人接过去,从棍子上挑了个最大的递给他,找给了他两毛钱。
“自家种的,保甜!”
洛铮宇对老人露出一个微笑,转身上了楼。还没走到门前,就见韩靖阳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了他的双腿,满满的笑意。
“小叔叔,你来啦!吃饭了吗?”
他牵着韩靖阳的小手走进房间里,“还没有哦。”
“阳阳下次不能给陌生人开门哦!叔叔自己有钥匙,万一外面是坏人呢!”他故作严肃地说教着。
韩靖阳仿佛真的听进去了,弯着一双月亮眼笑着点头。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洛铮宇手上的糖葫芦吸引了,颗颗大粒饱满,用透明塑料纸包裹着,交接处还贴了一小块胶布。
“爸爸妈妈刚走,给你留了饭菜在厨房。”明明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那串鲜艳的糖葫芦,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他都看在眼里,却装作不知道,笑着走向厨房。韩靖阳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眼睛眨巴了好几下。
“小叔叔,你手上的不吃吗?”韩靖阳问道,“我可以帮你哦。”
洛铮宇把饭热了热,嘴角忍不住被韩靖阳逗得上扬起来,“那阳阳先帮我保存一会好吗?我在厨房吃完饭收拾一下。”
“好的好的。”他像一只点头的大头蒜,样子憨憨的可爱。
韩靖阳伸出手接过冰糖葫芦,转过身就跑到客厅里,还不忘喊了声:“小叔叔慢点吃哦!”
嘴角的弧度似乎又大了一些,这次甚至还露出了牙齿,自初中以来洛铮宇很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
大概是有缘吧。洛铮宇这样想着,以后经常来和这个小家伙玩吧。
等他吃完饭把厨房归置好出去的时候,刚好对上了韩靖阳侧过来看他的眼神。嘴巴被冰糖葫芦填满了,一边一个,像是偷吃花生的仓鼠一样可爱。
韩靖阳没想到洛铮宇这么快就出来了,他惊讶地张了张嘴,“西猪猪,次饱啦么?”(小叔叔,吃饱了吗?)
洛铮宇擦了擦手坐到他身边,看着竹签上所剩无几的山楂,佯装着生气问他,“韩靖阳,你偷吃我的东西!”
韩靖阳一下子就慌了,眼睛里都是委屈的泪水,含泪咽下了两个山楂,吸了吸鼻子,“小叔叔,对不起,是我太馋了……呜呜呜。”
洛铮宇没想到他居然哭了,自己也只是个15岁的人,更没有任何哄孩子的经验,只能抱起韩靖阳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这还是他看到巷子里的奶奶们哄孙子的方式。
“不是的,不是的。这个是要买来送给阳阳的!是叔叔不好!”洛铮宇真的慌了,他一点也不希望眼前漂亮热情的小男孩哭。
“真的吗?”韩靖阳几乎是立刻停止了哭泣,“那我下周还能收到冰糖葫芦吗?小叔叔。”
“当然可以!这个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韩靖阳直直地看着洛铮宇,两只小手兴奋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也不管自己手上还有残留的糖渍。
洛铮宇平时很爱干净,此时也没有说什么。可他毕竟昨晚失眠了,靠在洛铮宇肩头不一会居然睡着了。
洛铮宇把他抱到自己的房间,给他盖上了小毯子,又给他用湿毛巾擦了擦小花手和脸蛋,走到客厅里把剩下的冰糖葫芦收好,才坐到桌子旁边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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