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见面之后,没有寒暄,都只是合什一礼,便一起并肩前行,无声的继续上路。
或出于别的考虑,或者也关心玄门天宗论述因果之道的内容,或者感怀于一众僧人的信念,神州浩土各家势力,都没有留难这些僧人。
便是昔年参加过灭佛之战的势力,也没有难为他们,连大周皇朝,对于境内突然冒出来,自己在一直追剿的个别佛门余孽,都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唯有和大空和尚一起托庇臣服于大周皇朝的僧人,在大周皇朝限制下,没有前往昆仑山。
但他们也陷入一种格外压抑的情绪中,议论纷纷,开始不断审视自家因果之道。
不管是大周皇朝的佛门弟子,还是那些前赴昆仑山的佛门弟子,他们心中都坚信因果之道的正确,但心中却也都隐隐有些惶恐。
大德禅师和大宁禅师同时走火入魔,禅心受损,这已经不是巧合与个人原因可以解释。
因果之道,是否真的有漏洞,是否真的有问题?
这个念头,止也止不住的在所有佛门弟子心中升起,被他们不断从灵台擦除,却又不断重新出现。
大空和尚自己没有前往昆仑山论道,也阻止了和他一起的佛门弟子前去,但他再次闭关,随他一起的还有大宁禅师传递来的信息。
他要弄清楚玄门天宗到底有何发现,然后再从中寻找错谬之处,现在不能前往昆仑山,有朝一日也一定要去跟汪林等人辩个清楚。
白云山中,一个青衣女子站在山脚下,看着面前一群僧人,轻声说道:“圆信大师,你们真的要去?”
她面前是一个中年僧人,元婴后期修为,身后站着一群和尚,修为有高有低,但都神情凝重。
法号圆信的中年僧人点了点头:“事涉我佛道统,贫僧等人责无旁贷,不得不走这一趟,去看看那玄门天宗中人,到底得出了怎样的谬论!”
他身后众僧人齐齐合十,低喧佛号。
燕明月看着群僧消失的背影,眉宇间隐现忧色:“大师兄,我感觉玄门天宗并非无的放矢。”
她身旁出现一个青年,正是林道寒。
此刻的林道寒比之往日,五官外貌看上去平凡依旧,可是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比之前俊美了许多。
而且这种变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发生,每一个瞬间都在变化,虽然一个瞬间当中的变化极为细微。
“若是玄门之主所为,我相信恐怕是真的,若只是他那几名弟子,则不好确定。”林道寒平静说道:“但是大德、大宁两位高僧尽皆禅心被破,恐怕他们真的找到了因果之道的漏洞,只是这漏洞本身,是否存在谬误,还需要验证。”
燕明月轻轻叹息一声:“昔年我们的先辈也曾与大雷音寺高僧论道,最后结果各执一词,不了了之,如今玄门天宗……”
林道寒目光微微闪烁:“其实这些年来阅览佛经,我对于因果之道的疑问也越来越多,但和先辈们一样,疑问仍然只是疑问,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仅就我个人预感来说,这一次,很有可能真的是又一次灭佛。”
他徐徐说道:“而对于玄门天宗来说,这一次事件如果处理不好,影响将异常深远,不仅仅是佛门的问题。”
燕明月点了点头:“今天他们能破了佛门因果之道,明天便也有可能破了别家势力的道统,长此以往,玄门天宗很有可能陷入孤立之中,便是与之亲善的势力,也会渐渐与之离心。”
“不说超过利益的羁绊,和力量的畏惧,但这涉及一派立身根本的大道之争,也足以让其他势力对玄门天宗产生巨大的忌惮之意。”
事实上,现在神州浩土上的多家势力,其实便都在关注这次群僧开赴昆仑山的事态发展。
从理智上来说,他们希望最终结果,是玄门天宗摆了一个大乌龙,玄门天宗是否丢人不重要,关键是他们这种针对其他道统的碾压态势,让人不得不为之忌惮和畏惧。
因果之道,已经是神州浩土最顶尖的大道至理之一,至少从立意上来说,便是太虚观这么多年以来也没能将之动摇。
大秦皇朝西陵城皇宫内,衮阳王石宗茂哼了一声:“若是玄门之主亲自开口也就罢了,他那几个弟子,虽然神通法力强大,实战斗法惊人,但修道才几年,对天地大道的认知理解,又能有多少,就感随便编排他人传承万年的道统?”
南明王石宗堂摇了摇头:“或许根本就是玄门之主自己的主意,只不过他爱惜羽毛,这才假托弟子之口,给自己留下后路。”
安良王石宗岳迟疑着说道:“可是大德禅师和大宁禅师,都已经是现存修为境界最顶尖的佛门高僧之一了,连他们也……”
石宗茂说道:“他们修为虽高,也只是金身二重境界,代表不了佛门的最顶尖水平!莫说佛祖还在世了,便是佛祖十大弟子又一个还在,也必能驳斥玄门天宗的谬论!”
“莫说四千六百年前的大雷音寺了,便是灭法之战前的大雷音寺,也有佛门金身三重境界强者坐镇,也定容不得他们如此放肆。”
一直没吭声的靖方王石林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是玄门之主的指点呢?”
大殿中陡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