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立刻介绍,“他跟我一个姓,这儿是他开的。”
林瑟舟说:“江院长。”
“哎哟,”江国明只在跟领导见面时才能听到这个称呼,顿时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了,“那个……年轻人贵姓啊,做什么工作的?”
“我姓林,”林瑟舟说:“是个老师,数学老师。”
教书育人,老一辈对教师这个职业的印象和定位十分神圣,看林瑟舟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江屿又往上补充,“他是尧尧的班主任。”
江国明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把尧尧的班主任招过来干什么?”
江屿的瞎话随口就来:“给孩子们改善一下摄取知识的环境——你让江燕盯着写作业,她能盯出什么花?”
“那敢情好啊!”
江国明恨不能把林瑟舟供起来了,他不敢怠慢,跟江屿一左一右,把林瑟舟活菩萨似的的请进了屋。
林瑟舟受宠若惊,他问:“江屿,这是在干什么?”
“别问,”江屿笑着说:“老头子喜欢你呢。”
孤儿院的建筑有些年头了,江屿在这些年修修补补,刚把脱落的墙面补全乎了,屋顶又开始漏水,江屿想一劳永逸,干脆拆了重建,但这得花大价钱了,暂时资金不足,所以只能作为一个长久的目标努力。
孤儿院有一名院长、一个厨师、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江燕算是大总管,还有挂名金主爸爸江屿,配置说不上丰富,甚至有点寒酸,但所有人付出全部真心对待,孩子们喜欢这里,偶尔江屿回来,他们更是欢天喜地。
江国明把江屿和林瑟舟往二楼带,刚过楼梯拐角就停了,江屿抬眼,看见门上有标识,写着‘学习室’,挺新的,估计刚挂上去没两天
江屿挺想笑。
“前段时间上面领导视察,非说我这儿落后了,该有的设施没有,环境不好,让我整改,”江国明说起来一肚子气,“我也不知道怎么改啊——还学习室,贴张纸就能考上清华北大了?”
“那可不一定,”江屿笑着说,“看谁教出来的?”
“啊?”
江国明没听明白,林瑟舟听明白了,“你说我吗?”
江屿挑眉,算是默认了。
林瑟舟扶了扶镜托,掩下愉悦的微笑,“你对我期待这么高,我连受宠若惊都不好意思了。”
“这点儿期望就算高了?”江屿乐不思蜀地试探,“那我如果再得寸进尺一点儿,你会不会撒腿就跑了?”
林瑟舟说:“不会的。”
他们俩隔着朦胧的镜花水月,又心知肚明地凝视着对方,留着江国明一脸莫名其妙,“你们说什么呢?”
江屿敷衍江国明,说没什么,他收回目光,推门而入,正好看见江燕,就叫了她一声。
江燕上学时算得上学渣中的战斗机,倒数往下都配不上她的成绩,尤其对数学深恶痛绝,这会儿让她盯着孩子们的作业,分分钟昏昏欲睡。
江屿嘲笑江燕,江燕打着哈欠,大大方方地仍由江屿嘚啵,等他嘚啵完,江燕的目光一直在林瑟舟身上。
江屿问:“江燕,你看谁呢?”
江燕的视线依旧赤裸裸,她说:“江屿,我以为你会带个漂亮妹妹回来跟我嘚瑟,怎么画风不太一样啊,这位帅气大哥哥是谁?”
“……”江屿一时无言以对,他把林瑟舟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江燕,你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都跟谁学的。”
江燕长得其实不错,眼睛大、鼻梁秀,还有一双酒窝,她就是不知道收拾自己,成天追鸡赶鸭,围着孩子和江国明转,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一直单身,江国明心里愧疚,觉得是自己耽误了她,这才绞尽脑汁撮合她跟江屿。
其实算不上撮合,江燕喜欢江屿,从青春期开始喜欢,孤儿院里的人都知道,有几个长了心眼的孩子也知道。江屿心知肚明,他装了一段时间的糊涂,装不下去,江燕直接跟他说了,当时江国明就在一旁听着,差点让他们俩当天就去领证了。
江屿就是从那天开始,刻意减少回孤儿院的次数。
江燕明白了江屿的意思,可是这么多年的喜欢,不可能说没就没,她需要江屿给自己一个理由,而不是借口。
林瑟舟早已过了毛头小子的年纪,他有直觉,也存有经验,看得出江屿和江燕之间尴尴尬尬的关系,主要是江屿尴尬,只有自己这个孤儿院的外人能解围了。
“你好,我是江屿找过来,提高这里的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
“啊?”江燕大脑短路,没听懂。
林瑟舟笑容朗润,十分绅士有礼,江燕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僵硬地回握了一下。
“您兼职还是全职啊?”江燕觉得这事儿匪夷所思,“这几个小萝卜头顶天了也就考个及格,用不着吧?”
江屿说:“小萝卜头精心雕琢,上桌了就不是一道菜了,那是艺术品,懂不懂啊?”
江燕不懂,她没活得那么精细。
“雕艺术品得花钱,这个我懂。”
林瑟舟收回手,和和气气地站回江屿身边,开口说:“我是兼职,偶尔过来一趟,不花钱,免费的。”
江燕也不是舍不得钱,反正花得也不是自己的钱,她就是觉得怪异,心里怪。江燕的眼睛在江屿和林瑟舟身上直白地来回转,却始终找不到这种怪异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