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指给她看,她弯下腰,脸凑上前。现在你可以很近地看清楚她的每一丝表情了,“你昨晚出去了?”你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明显的慌乱,印证了你的猜想,而她的否认更让你确定了这点,她昨晚在送走灰发男人后离开了房子,而乔凡内进来的时候,她根本不在房子里!
“不,不,没有,小姐。我没有,大人不允许我离开房子。”
你困惑地说:“真奇怪呀,天快亮的时候,我起床去盥洗室,听到楼下有开门的声音。”
“不,那不是我。”她飞快直起身,像躲开什么似的往后退了两步,“桌子上也没有老鼠的气味。你一定是听错了,大人说过,你神经不大对,他要我小心你说的话。小姐,你看太多书,什么也不做,神经一准出了问题。”
神经出了问题?你简直想嘲笑她,如果她了解你,一定会明白神经过度紧张的人是她自己。
“也许我做梦了。你会做梦吗?”
“是的,小姐。不,我是说,我不做梦。”
你在餐椅上坐好,慢慢喝完剩下的汤。
夜里,你躺在床上,把乔凡内的戒指握在手心,闭上眼为他,同时也为自己祈祷,你祈祷灰发男人不要出现,你祈祷自己能早点儿见到乔凡内,祈祷他带你离开。
第二天,灰发男人没有出现,乔凡内也一样。第叁天也一样。第四天,你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害怕,你害怕自己的祈祷并不能帮助他打败敌人,害怕乔凡内再也不会出现,害怕灰发男人已经用枪将他杀死。恐惧再一次降临,想到爱人已经孤独地死在遥远的某处,你哭了起来。
“小姐,该起床了。”女佣走进来,拉开窗帘。
“不,别拉开它!”你叫道,你的心害怕面对真相,就像怀揣秘密的人害怕阳光。
女佣回头,奇怪地看了你一眼,还是照自己的意志,拉开了窗帘。
太阳毫不留情地照进来,你把头埋进被单里。
“不!”
“你在说什么?小姐?”
你浑身发抖。为什么她要像报时一样每天准点过来,告诉你又一晚过去了。
“出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小姐,我来是想说,你得自个儿待着。今天我要外出。这叁天,没有人送面包过来,我得自个儿到市场上去。早餐留在桌上,中午之前我会回来。”
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我要出去,小姐,没有面包,送食物的人没有来。当然,我会锁好门,你最好待在房间里,别想着耍把戏。想想你上回吃的苦头,小姐。”
在向她保证你会安静待着之后,她走开了。你听着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等它完全安静下来。你知道女佣已经离开了这座房子,现在,此刻,房子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走到露台上向下张望,一年前,你试图从这儿跳下去,一条腿刚翻越围栏,就被女佣发现了,她将你拽下来,锁进卧室里。这次逃跑失败的代价是灰发男人让你尝到了马鞭抽打胸脯的滋味。
露台在二楼,距离地面不算太高,可如果我摔下去,一定会摔断腿的,那样我就再也不能骑马了。你放弃了跳下去的念头,沿着楼梯,走到一楼。大厅昏暗,几扇窗户都被木板从外面封死了,光线从几道狭小的缝隙里钻进来,除了阳光,连猫咪也不能从那样狭小的缝隙里挤出去。你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寻找一切可能帮你逃走的东西。一刻钟后,仍旧一无所获。女佣把所有能上锁的房门都锁上了。
怀着失败的沮丧,你回到楼上,夏日的阳光明亮照耀,你看到了她留在桌上的早餐,以及餐桌下面,靠近桌脚的地方,一把她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削皮小刀。
大门被打开的吱嘎声惊动了你,你拾起那把刀,飞快跑回到卧室床上。要是灰发男人走进来,我就这用把刀杀死他。你感到自己握着刀柄的手在发抖,你被自己的念头吓坏了,甚至没有留意来人的脚步声。
等他打开门,你才看到了那张脸,你朝思暮想的脸,乔凡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