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周,温向竣时不时就突袭保健室,但不是被齐峰洋赶走,就是被游澄安打发。
游澄安就算是待在教室里的时候,状态看起来也非常不好,恍神的次数变多,脸上带着憔悴的痕跡。
「老师,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家了。」
好几次,游澄安这样和他说完就走了,有时甚至不是自己来,而是委託坐在隔壁的同学或齐峰洋来说。回想她上课时糟糕的精神状态,温像竣知道她不是找理由,只好放行。
偶尔留下来的时候,他也尝试问过她的状况。
「你最近是生病了吗?体力看起来很差。」
「只是睡眠不足而已,多睡一点就好了。」
「但状况持续得有点久了吧?有没有去看医生?」
连续的逼问让游澄安抬起头。「老师,你再跟我说话,我就写不下去了。」堵得温向竣一时语塞。
虽然用需要专心的藉口堵住了温向竣的嘴,实际上让游澄安无法专注的原因还是出在她的头痛。
她最怕听到的问题,就是有人问她为什么睡不好?为了避免温向竣下一个问题就问到这个,她必须赶紧回避。
外头有几个学生吵吵闹闹的经过,温向竣分神看了一下窗外,游澄安抓紧这个空档揉揉眉心和太阳穴,希望能减缓一点头痛的症状。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自己很清楚,原因就出在纠缠着她的恶梦上。
最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掉入那个梦,她在黑夜里行走,四处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不断走着,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持续前进,双脚彷彿被装上遭人控制的马达,让她无法停下。
好痛。她感觉到周围都是刺,或许是玫瑰,或许是荆棘,又或许是一大片图钉,因为她看不见,所以无法辨识,只能感受到疼痛。失去了视觉能力让她的其他感官更敏感,被伤及的地方痛得让她难以忍受。
当同样的伤口又被伤及了好多次,她受不了了,在慌乱尖叫的那一刻,温向竣摇醒了她。她在保健室里惊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老师,着实把她吓坏了。
从此之后她更是小心翼翼,即便在梦里有多么疼痛,她都紧咬着唇,把嘴唇都咬破出血了,也不愿叫出声来。
反正都不是真的,只要醒来就没事了。每次醒来,游澄安都会检查全身,确认自己毫发无伤。那只是一场不会成真的恶梦。
在永无止尽的暗夜里步行太可怕了,那孤立无援的绝望是那么鲜明,让她……她甩甩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了。
糟糕的睡眠品质让她没有精神,想硬撑着不睡也只是让情况变得更糟,她变得分不太得清自己究竟在哪里睡了多久、是不是在该睡觉的时间闭眼。
她发现坐在对面的温向竣似乎因为一整天的课程而累了,正闭上眼睛假寐。都是因为老师多管间事,让她更自顾不暇。
她回想起今早待在保健室时,身边也有另一个麻烦的傢伙对她嘘寒问暖,让她更是头痛。
「澄安,你如果真的很不舒服就请假回家吧!你脸色都发白了,老师不会还硬留你下来吧?」鐘声就快响了,齐峰洋却还死赖着不走。
游澄安无言地指着门口。「我自己的状况我自己清楚,你快点回去上课!」
齐峰洋老神在在的回:「这节是体育课,操场就在旁边,我跑回去很快,而且──」
「峰洋,我把舒跑买来了。」
推开门、打断齐峰洋话的人是叶茵。她把刚买到的舒跑递给齐峰洋。
「喔!谢谢!」
齐峰洋接过后转开瓶盖,想塞进游澄安手里,但游澄安不肯接,故意握着拳,他还坚持着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拨开,死命地塞进她的掌心里。
「你也没什么吃饭吧?至少喝点运动饮料,因为我知道你老是不听话,所以我要在这边看到你喝为止。」
「搞什么!」游澄安不满。「你凭什么命令我!明明年纪还比我小!」
「我只比你小一星期好不好,这样就要被叫表弟,我都没喊过委屈了,你喝一口舒跑会怎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