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一瞬间让兽潮来袭时呆楞住的兽人们反应过来,不需要任何动员,便跟在角的后面扑了上去,用血肉之躯为其他人拖延着前进的生机!
腾、勇、烈、锋、具……一个个陆迩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兽人,现在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趴在地上休息。
就连刚加入红木部落没多久的实都冲了上去,靠着犀牛皮糙肉厚的身体,没有受太重的外伤。
兽人们坚持了三分钟,坚持到最后一辆车跑出了兽潮的范围,他们才最后撤出来。
只是角冲在最前面,受的伤也最重,最后大家撤离的时候,他已然支撑不住,一个趔趄摔倒,其他兽人们想冲过去救援时,他已经被兽潮卷走了。
按照腾他们所见,角战斗到最后,大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几乎成了一只红色的狮子,利爪和牙齿也有折断,头上锋利战无不胜的独角都摇摇欲坠几乎被撞断。
陆迩听完,脸上的神色从恍惚震惊慢慢变得有些坚毅,轻轻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他被卷走的时候,还没死对吧?”
腾怔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但是卷进那样凶猛的兽潮里,哪怕角再强大也活不下来吧?
腾担心地看着陆迩,生怕陆迩一时接受不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当初陆迩和角在一起之后,角就出事“死去”;后来侥幸活命归来,总算没白白辜负陆迩的一片痴情。
尽管腾当时还在昏迷中,后来清醒之后也从不同的人口中听说了陆迩反反复复强调他“只跟角在一起”的事情。
没想到现在又让陆迩品尝了一次痛失所爱的痛苦。
腾很愧疚,也很担心陆迩的状态。
陆迩点点头,面容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焦急和慌乱,反而挨个观察了一下受伤的兽人们,冷静地道:“先给大家处理下伤口,我们继续走。”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陆迩已经找到了几种专门用来止血消炎的草药,还从黑河部落的巫医那里学到了一点治疗伤口的土方法,总算不负巫医之名。
给受伤的兽人们包扎了伤口,行动不便的兽人转移到车上让其他人拖着前进。
这次兽潮部落里的兽人们受伤不少,不过多数都是轻伤,少数骨折。
勇这次运气不太好,又一次断了腿。
而且还是后腿。
烈的伤也不轻,不过还是变成兽人把花豹抱到车上,帮他打夹板。
陆迩特意吩咐拖车的兽人们暂时放缓速度。
现在已经到了中午,他们再往前走一段路,差不多可以提前停下休整,骨折的兽人们需要绑定夹板,也需要补充好消化的食物为伤口愈合提供能量。
腾看陆迩安排得井井有条,多少放下心来:看来陆迩暂时能够接受这件噩耗了。
这一波凶猛的兽潮袭来,其他零散的野兽肯定早就被吓得四散奔逃,他们暂时反而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只要做好警戒就好。
安排好之后,陆迩嘱咐道:“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腾一愣,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你去哪里?”
陆迩提了一下腰间挂着的弓弩,眸色坚定不移,声音冷静清晰:“我去找角。”
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找角?你?”
“嗯。”
看着陆迩的眼神,腾顿时明白过来陆迩不是在开玩笑,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就否决道:“不行!”
陆迩抬起头,皱了皱眉:“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所以更不行!”腾挥挥手,目光诚恳,努力想着安慰陆迩的话,“绿耳,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角的离世,但是我们总要继续向前走。”
“我们现在还不确定角真的死了。”陆迩也同样诚恳地仰头看着腾,“上一次他被兽潮卷走,不就活下来了?”
上一次腾其实和角一开始就被冲散了,没有亲眼看到角被兽潮卷走的画面;刚才眼睁睁看着角受伤如此之重,其实心里已经倾向于相信角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腾的人生里,已经无数次面临着亲人、好友、晚辈的离去,有哀伤有痛苦,但无论如何,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往前走。
腾最担忧的就是陆迩接受不了角两次死亡的打击。
“现在兽潮还没有散,就算兽人追上去,也只能远远吊着,何况你一个亚兽没有自保的能力?”
陆迩拍拍弓弩:“我有。”
腾见过陆迩示范弓弩的杀伤力,知道这个小玩意儿瞄准了野兽的脆弱部位几乎能一击必杀。
但这并不能说服他。兽人和亚兽之间战斗力的区别不只是杀伤力,还有速度、反应力、耐力等等。
腾摇摇头,刚想再说什么,在兽潮中受的伤让他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出来,没力气再和陆迩争论,只下了决定:“不行,你先回车上休息下,我过会儿找几个兽人跟着去兽潮那边看看。”
陆迩能理解腾的担忧,也知道现在部落里大部分兽人都处于疲惫和受伤状态下,分不出多少人手去寻找角。
但是他一想到角现在可能受着重伤在某个角落挣扎着舔舐伤口、像上一次一样孤独地慢慢等着痊愈,他就觉得胸口不住地翻腾。
陆迩已经完全不去想他这些日子在纠结的和角关系的问题,也不在意角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
他只想找到角,带着角回来。
他的生活从来拒绝冒险,一直谨慎地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活动,按照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计划,每天做什么、每个月做什么、每年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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