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第二天醒来,发现又有妃嫔从后宫消失,宫里真就只剩下一个皇后。
此后再没人来凤鸾殿吵吵闹闹。
虞岁终于能在午时睡个安稳觉,然后日常发呆,偶尔跟宫女们学学修剪花草,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好不悠哉。
这天东陵在边境打了胜仗,将军归来陛下设宴迎接,虞岁作为皇后也要出席。
宴上主位前依旧有屏风遮挡天子圣颜,虞岁就坐在姜泽裕身旁,看着群臣奏酒时,姜泽裕面不改色地举杯,杯子里是清淡的花茶。
见虞岁盯着自己的杯子,姜泽裕歪头跟她悄声道:“喝酒误事。”
是只不能喝酒的狐狸?
虞岁点点头,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姜泽裕看了看她,发现虞岁是个高手,美酒一杯接着一杯,她还喝得挺上瘾。
下边群臣在谈笑风生,夸赞这次将军胜仗归来,歌颂君王治国有方等等,虞岁把他们当做背景音,兀自跟宫女们递来的美酒较劲。
姜泽裕无奈道:“少喝点,有的酒烈。”
虞岁已经喝上头,根本不听劝,摇摇头继续喝。
姜泽裕含笑看她一杯接一杯,眼神波光流转,唇色越艳。
下边也有大臣喝高了,开始说些不该说的,出列跪在中央朝着姜泽裕磕头喊道:“陛下!这不过才一月多,后宫便怪事频出,此乃凶兆啊!”
有大臣斥责道:“这马上就是皇后册封大典,你怎能如此说!”
反对虞岁的大臣怒声痛心道:“皇后?我看她就是个妖后!一介舞姬使了妖法迷惑陛下封为皇后,可见其野心之大!入住凤鸾殿就搅得后宫不得安宁,怪事频出,如今妃嫔死的死伤的伤,只剩她一人!这还不足以说明她是用了妖法吗?”
虞岁双手捧着酒杯认真听着,心想果然是阶级问题,舞姬身份是原罪,人家觉得她配不上,所以说她是妖怪。
你家陛下才是妖怪。
虞岁轻哼声,抿唇喝酒。
这声轻哼落在姜泽裕耳里,他伸手摸了摸虞岁的头。下边的人本就密切关注着屏风后两位主的动作,瞧见陛下摸了摸皇后的头,气氛因此变得紧张诡异,个别大臣感觉压力满满,心慌慌的擦着额上冷汗,转动着脑瓜子分析该站在哪边说话才不会得罪人。
姜泽裕温声道:“你说孤的皇后是妖后?”
某种程度上倒也没说错。
大臣悲愤道:“请陛下明鉴!三思而行,勿要再被这妖后迷惑!”
姜泽裕听笑了。
星仪司司长也出列道:“陛下,近日星轨异象颇多,此时举行册封大典属实不妥,还请陛下延期举行。”
虞岁听到这也明白了,大臣们是不想举行封后大典,只要没有举行大典,民间就不知道东陵国的陛下已经有了皇后,她的身份也可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姜泽裕哪里会听他们的。
更别说他早就看穿了大臣们的小把戏,说这些可能会死的话不过是受到无相侯指使,想要阻止虞岁成为他的皇后。
此时宴会上气氛非常紧张,所有人都停下进食,不想被波及的大臣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在心中祈求时间赶紧过去才好。
也就只有虞岁还敢一杯酒接着一杯的喝。
姜泽裕不慌不忙道:“哪里不妥?”
星仪司长早就想好了说辞,说着外行人根本听不懂的星象词汇进行危机渲染,把不少人听得一愣一愣,仿佛现在举行封后大典就是要亡国一般,立马出列下跪嚎道:“请陛下三思啊!”
姜泽裕目光轻慢地落在看似沉稳镇定的无相侯身上,笑道:“无相侯怎么看这事?”
无相侯心头一跳,没料到会被点名,他抬眼朝屏风后的虞岁看了瞬,起身道:“臣觉得既然星仪司说最近的日子都不算好,封后这等大事不容马虎,还是等到某个良辰吉日再行。”
虞岁抬头,嫌恶地看了眼下方的无相侯。
这一眼将姜泽裕逗笑,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顺便将她嘴角的酒渍拭去。
姜泽裕问:“掌司说说看,今日是否为娶妻的良辰吉日?”
星仪司长就怕他要立马举行封后大典,于是瞎说道:“今日群星被乌云遮掩,光芒黯淡,能量微弱,最忌婚嫁。”
姜泽裕听笑道:“那无相侯可要感谢孤才是。”
众人一愣,但很快就明白新帝是什么意思,他说:“今日本该是无相侯迎娶奚宁公主的日子。”
无相侯脸色微变,星仪司长顿时紧张起来,额上起了细汗。
“记得数月前,无相侯与奚宁公主的婚事也是掌司算的日子,方才却说今日最忌婚嫁。”姜泽裕轻轻摇头,而后抬首,目光悲怜地看向星仪司长,“你可知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陛下!”星仪司长扑通跪下,慌道,“陛下恕罪,臣是一时忘记……”
“忘记就是失职,孤如何允许最信任的星仪司长是个办事容易犯错的失职之人?”姜泽裕用失望地口吻说着,轻声叹气,“你可真是让孤失望。”
星仪司长目露绝望:“陛下!”
姜泽裕说:“带下去吧,今日起,星仪司由副司长接管。”
“副司长,跟孤说说,封后大典何时举行才好?”
被姜泽裕提拔升官的副司长立场坚定,上前将之前星仪司长的话狠狠反驳一番,最终道:“按照原定,三日后就是最佳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