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藏着要说不说的模样,这是让周延卿很讨厌的一点,不管对方是谁。
“我顺便查了查和我们关系比较僵硬的几个人的账户,楚弈的账户我查不了。但是我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告诉我,上个月,也就是老板你遇袭的前一周,楚弈的秘书去过银行一趟,刚好提了这么多的现金。”
周延卿的目光一沉,他把视线低下去看桌上的钢笔,又捡起它开始在指尖盘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不悦的神色,大抵是在思考这二者关联的可能性有多大。
“接着往这个方向查,另外查一下楚弈最近有什么动作。”
顾洲应了一声离开,周延卿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余知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如果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要害自己的话,多少会有一点难过的吧。
她走近几步伸手去捂周延卿的眼睛,“听到这个消息有没有很难过?允许你在我面前难过一会儿,然后要恢复以前那个无懈可击的周老板噢。”
周延卿睁眼,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拂过余知奚的掌心,有点痒痒的。余知奚的手颤了颤,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离开。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周延卿的反应,她移开手掌,毫无防备地撞进周延卿的眼底。他的眼睛比较敏感,估摸着是昨晚太迟睡觉,今天又戴着隐形眼镜,造成眼底的红血丝有点儿严重。
从早上开始就是这样红红的,可能是余知奚刚刚听了顾洲说的话,再看周延卿的红眼睛,竟然觉得他有点委屈。
“兵来就将挡,他来争你就防。不要难过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话,试图激励一下他,让他振作些,“你今天凌晨还说过钱要拿来给我败家的,好好加油,稳住你在s市商界呼风唤雨的地位。”
周延卿听了她这句话突然间有点想笑,顾洲有一次无意间看见余知奚摆在桌上忘记收起来的记账本,打开的那一面写着她买了哪些东西是周延卿付的帐,她在后边标注“等我赚了大钱,就给老板买游艇”。就她这样还说要败他的家,多给她买点东西她都不高兴。
他的手探过去牵余知奚的手,小姑娘的手骨细细小小的,他很容易就可以把她整只手包住。明明自己还是一个需要别人哄的小朋友,却来安慰他。
他没有因为别的事情感觉难过和委屈,不过是余知奚的安慰让他觉得心里很熨帖。
从凌晨三点多开始,他心里满满的都是他表白成功的事情,心心念念的都是余知奚。而她一旦察觉周延卿有一点点不对劲的情绪,就会马上来哄他。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但是很好。
他把手滑下去和她十指相扣,那么细的手指,好像他稍微使一点劲,就会把那几根骨头弄断似的。
“我从小时候就知道我有一个哥哥,是外公外婆领养回来的,我只在外公外婆的家里才能见到他。我很喜欢他,想着能和他每天都在一起就好了。后来他被接进我家里,我妈告诉我,他是我妈妈和她以前的爱人的孩子,我就不喜欢他了。我觉得我妈妈犯了很大的错,她怎么骗了这么多人,我很讨厌楚弈,希望他离开我的家。但是他没有离开,所以我就自己搬出去住。”
“他的学习总是比我好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我把他当做我强大的对手。我讨厌他,不想见到他,事实上都是因为,他同时也是一个让我敬佩的人。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敬佩的人,好像做出一些很下三滥的事情。”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受的吧,余知奚回握着周延卿的手,“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有没有钱、聪不聪明,都要受很多苦。他没有比你好,因为我觉得你很好很好,是世界第一好。如果有人对你做了不利的事情,你也一定可以顺利应对并且反击的,我相信你。”
除了平时的佯装冷淡,她真的是一个很明媚的人,这个“明媚”是指她的心灵世界,同时也体现在她的脸上。
周延卿手指并拢,稍稍使劲,成功看到余知奚疼得呲牙咧嘴,挣扎着甩开他的手。
体验过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类似于紫薇被夹手指一般的痛苦,不过没到那个程度罢了。
他停止使劲,但却没有松手,仍是扣着她的手。余知奚想甩也耍不开,气得拿文件夹拍他的手臂。
面上是凶狠得吓人,手上的力气倒是没有多少,周延卿不痛不痒地挨了几下,抬头冲她扬着笑,把余知奚气得不清。
“我真是瞎了眼了才来安慰你。”这个姑娘只有表面上的凶狠比较可怕,实际上还是个小绵羊。
周延卿站起来搂了搂她的肩膀,“我就是想表达一下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你太好骗了,万一以后有坏人和你说一些惨兮兮的话,你会不会也要相信,然后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余知奚木着一张脸,“不会,我可以拐跑那人的钱,然后包养男宠。”
周延卿一窒,我听见雨滴落在呼伦贝尔大草原……
第26章 关于暗恋 ...
因为害怕打草惊蛇, 顾洲没有直接去找重型货车司机的妻子问话。他们在明, 敌人在暗,调查这件事是一个冗长又复杂的过程,但周延卿始终相信能够一步一步地靠近真相。
跟周延卿在一起的日子和之前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两人约会的地点无非是三个, 在公司、在家里、在路上。又或者说这根本算不上是约会。
除了工作时间,两人都是比较典型的宅,很少会出门。虽然周延卿很反感在工作时间以外办公, 但也有不得不占用休息时间处理工作的时候。眼见着本可以休息的周末, 似乎要被一堆工作支配,周延卿的不满很干脆地表现在脸上。
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余知奚也大概了解了周延卿的性格,一早就猜到他要因为这件事而不高兴。没有做什么表示,安静地等他发完脾气平静下来。
周延卿也知道余知奚的处事习惯, 如果他对着她发无名火, 她估计还是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等到他冷静,她再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你发完脾气了啊?”
所以周延卿想发脾气的时候,大多不愿意面对着余知奚,因为那样可能会让自己更加生气。
以前拿文件这样的事情, 多半是余知奚干,自从余知奚和周延卿在一起之后,还是有点“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意思,周延卿回到家后直接上楼, 把一提的文件拎进书房里。
他数了数文件夹的数量,面部表情更加沉重,深感这个周末是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放飞自我了。
丧着一张脸从二楼下来,余知奚正在厨房看阿姨做晚餐,回身望了望他,看他还在闹小脾气。随口和阿姨开玩笑,“这小孩听到周末也要写作业,就觉得天都塌了。”
他俩偶尔会用“小孩”这个词称呼对方,周延卿对余知奚说“小孩”,是因为余知奚的年纪要比他小三岁,个头也比周延卿小很多。而余知奚叫周延卿“小孩”,完全就是因为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幼稚心态和举动。
阿姨把砂锅里的汤盛出一小碗来,给余知奚尝尝味道,她手里的动作不停,和余知奚聊起天。“他以前的脾气要比现在坏多了,现在顶多是沉着一张脸,不爱说话。以前要是不高兴,那就是砸东西,都赶上拆家了。”
余知奚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之前只知道周延卿和早些时候的他不同,今天才知道他当年的脾气要更差很多,着实是不小的变化。
“他以前脾气这么坏啊,还好我赶上他脾气好的时候认识他。”
阿姨疑惑地抽空抬头看她,“你应该也知道,他大学的时候脾气就可坏了。以前他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把你的照片放在钱夹里,每次换钱夹要是找不见照片,就要生气的。”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有点多,余知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急急喊停:“阿姨您等等,大学的时候?我大学不认识他啊。”
“哎呦你小孩子记性比我还差啦?你和他都是s大的,怎么会不认识?”阿姨念叨着,让余知奚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再仔细想又记不起来了。
周延卿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一下一下地换着台,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的脊背挺得很直,不管做什么一直都是挺拔的模样,就算撇去工作后沉淀出来的成熟和稳重,他这样的人放在学校里也一定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她应该不至于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坐到周延卿旁边的沙发上,想了想又朝他的方向挪近一点。周延卿的视线离开电视屏幕,瞥了她一眼,语气冷冷,“你不会要和我说,现在给我念几份文件吧?”听起来很不善,余知奚相信,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后果一定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