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犁伸手揽住他脖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睡吧。”
萧然在黑暗中露出牙齿笑了,轻声回应道,“好。”
......
第二天早上,周犁是在一种奇怪的感觉中醒过来的,他忍不住喘息了两声,他低头看过去,就见身上的被子隆起了一大块,在微微晃动。
周犁一把掀开被子,一脚踢在萧然肩膀上。
萧然疼得轻哼了一声,却不肯松口,又过了好一会儿,周犁突然仰头,脑门儿上青筋隐隐突起,身体高高弓起又沉重的下落砸在床上。
萧然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周犁抹了抹自己的嘴唇。
周犁愤怒质问道,“你干什么!”
萧然脸上的伤口渐渐消了,只留下几块淡淡的青紫痕迹,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眼神纯真的像个无辜的孩子,“不爽吗?”
周犁抽了纸巾擦干净后,迅速穿好衣裤离开床铺,斥责道,“别闹了。”
雷声大雨点小,萧然舔了舔嘴角,满意的笑了。
出租屋离周犁的学校不算近,他每天早早就起床出门,萧然每天也都跟着很早起来,他不会做饭,就出去买早餐回来,两人一起吃完了,周犁出门,萧然就在后头一直送他到车站,看着他上了车才回去。
他自己会趁这段时间整理房间,洗两人的衣服袜子,连周犁的内|裤他都会找出来帮忙洗干净晾好。
晚上周犁回来以后,萧然已经把菜都买好了,周犁跟着舒望北打下手打多了,做的饭菜都还过得去,吃完饭萧然负责刷碗,周犁洗点儿水果,两人饭后吃些水果,看看新闻,之后就复习功课,晚上睡觉前,萧然会看周犁的状态,如果周犁这天不累,他就要闹一会儿周犁,两个年轻大小伙子闹来闹去也就是床上那些事儿,周犁开始还不太愿意,但是后来萧然挑逗的多了,他对萧然也不是无意,慢慢也就互帮互助一下,这样发泄一下再睡个好觉,其实感觉还不错。
周犁后来又陪萧然去过几次安定医院,萧然平时用药已经渐渐在减少了,医生给出的评价很好,这么下去药就可以停了。
周犁给萧然买了双他一直想买的运动鞋做奖励,平时两人上课都忙,周末就一起做做饭,出去玩玩篮球。
萧然的身材不算高,但弹跳力很好,投篮很准,周犁以前就很欣赏他的球技,如今两人住一起了,就更方便,经常找了同样喜欢篮球的李凡去打3V3竞技,还在这个圈子里打的小有名气,参加过比赛拿过奖。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萧然的状态越来越好,身上也不再瘦得瘦骨嶙峋的,晚上睡觉时,萧然还是赖在周犁床上,应该说,两人自从搬过来,萧然的房间就一直是空的,周犁把他抱在怀里时,会摸摸他的肩膀和腰,发现手里的触感越来越好。
1985年的春节就快到了,萧然准备了不少年货,他没问过周犁上哪过年,反正如果就算周犁回自己家过年,他也会想办法让周犁中途出来陪他。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学校放假后,离春节还有一周多时,觅水镇那边来了电话,李慧过世了。
那天萧然在厨房给周犁打下手,正在用水盆淘米,周犁擦了擦手去接的电话,接完电话,周犁倚在厨房门口看他。
萧然发现了他神色不大对劲,心里似乎有了预感,轻声问道,“怎么了?”
周犁说,“你妈在楼顶踩空了,没等到抢救,人已经没了。”
萧然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周犁过去抱住他,“想哭就哭吧。”
萧然摇头,“没什么可哭的,我去买票,今晚我回去一趟。”
周犁说,“我跟你一起。”
萧然没拒绝,这个时候没有周犁,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
临近春节车票紧张,当天晚上的票他们没买到,买了第二天白天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出发,回了阔别已久的觅水镇。
周犁陪萧然张罗了李慧的后事,萧然全程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处理完后事,他们马上回到了北京。
除夕的前一天,萧然把春联拿出来要贴到门口,周犁阻止了一下,他以为萧然是不明白这些老说法,“家里长辈过世是不能贴春联的。”
萧然绕开他,固执的把春联贴好,“她死都死了,我们活人还不过日子了吗!”
周犁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随着他去了。
春节那天,周犀去了深圳陪舒望北,周犁跟沈杰说了一声,也没有回家。
他和萧然在出租房里过完了这个年,吃年夜饭时,萧然突然哭了,周犁把他抱在怀里,一句话也没安慰,此时此刻,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靠萧然自己想开走出去。
正月初八之前,两人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周犁在沙发上看书,萧然就坐在地毯上抱着他的腿,脸贴在他大腿上像只小猫一样窝在那里。
初九以后单位都上班了,街上人少了,周犁带着萧然出去逛了逛商场,给两人添了一批春装,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去公园放风筝。
萧然仰着头看着风筝发呆,周犁问他在想什么,萧然说,“我在想,如果你是风筝,那我就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