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北拉开车门,探头往车里一看,谢建业正在坐在里面,这次他穿着身黑色毛料的西服,看起来很洋气,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气势凌人。
舒望北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谢先生”,点头打了个招呼才坐进去。
谢建业皱着眉头看他,“怎么这个样子就出门了?没有像样的衣服了吗?”
舒望北低头看了看自己,没觉得哪不对,还没等他说话,谢建业似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还好还算干净,算了,到时间了,走吧。”
“开车,”谢建业吩咐道,周犁一脚油门踩下去。
车子离开的时候,舒望北透过车窗看见邻居家门口伸出的脑袋一闪而过,那张脸上分明带着嘲讽,还夹杂着一丝复杂的羡慕。
这个年代,连家用电器都凤毛麟角的不普及,更别说汽车了,村子里一台汽车都没有,就是镇上也没几辆。
舒望北不知道这车是谁的,但是不管是谁的,能弄到车来接他去见面,都说明周犀的能量不简单,不过也不奇怪,有谢建业这个亲戚在,这点儿事不算难办。
上一世的舒望北当然坐过车,可都是公共汽车和大巴之类的,两世加在一起,他是第一次坐这种小车,不免有些新奇,但是到底实际上是四十岁的人了,表现的还算沉稳。
谢建业见了他这样子,似乎稍微满意些了,面上的神色都舒缓了不少。镇子离村里大概五六公里路,走路就太远了,开车倒是很快,舒望北估摸着也就过了十多分钟,车速就慢了下来,觅水镇医院的招牌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座医院跟县城里的正规医院不一样,主要是疗养院的功能,顺便再解决了下附近镇乡村的就医问题。前年才刚刚建好,他们这里虽然穷,但是身处北方却山清水秀的,冬天也不像东北那么冷,总体而言还是非常舒服,所以政|府把疗养院建在这里也正常。
只是舒望北以为他们会在周犀家里见面,却没想到车子直接把他带到医院来了,难道说周犀的身体已经糟糕到离不开医院了吗?
舒望北正在沉思,吉普车已经停了下来,他转头看了谢建业一眼。
谢建业也在转头看他,“不用紧张,他很好相处。”
两人下了车,谢建业上下看了舒望北一圈儿,眉头微皱,看起来还是对他的穿着极其不满意,估计就是时间不允许,舒望北觉着谢建业那眼神都嫌弃的不行了,就差把他拽去现买衣服了。
谢建业走过来给舒望北拽了拽袖子和衣领,拍了拍他肩膀,“以后多注意形象,周犀他最烦谁衣衫不整的,别惹他生气。”
舒望北正想说话,谢建业抬起手打断他,接着说道,“还有,他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他没开口你就别说话,他不喜欢话多的,了吗?”
舒望北低头看看自己,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旧是旧了点儿,可也没到衣衫不整的地步啊。他现在都想转头回去了,刚刚是谁说周犀好相处的?再说又不是他求着周犀要跟他结婚,还这么多要求。
想是这么想,舒望北还是听话的跟着谢建业后面进了疗养院。
周犁已经停好车了,拿着车钥匙,安静的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进门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走廊的尽头一扇门打开着,有个护士正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们过来了,就露出个礼貌的微笑。
舒望北明显觉得那小护士是知道他来干嘛的,眼睛总盯在他身上,把他看得这个别扭。
等走近了,谢建业随意的问道,“都准备好了?”
护士点了点头,笑着说,“都准备好了,周老师都等着急了,问了好几回了。”
说着,就侧身让开门口。
舒望北在心里狂翻白眼,这个周犀到底是有多着急娶老婆啊。
谢建业回头看了舒望北一眼,“进去吧。”
舒望北跟着谢建业走进屋,这是间单独的病房,空间很大,看起来足足有十多平米,设施与其他医院没什么区别,一张病床,床头有吸氧的设备,旁边有点滴架子,床头边上还有个装杂物的床头柜。再旁边是可移动的做检查的设备。
病房没什么特别,但是在病房挂条幅的,舒望北是第一次见。
而且,说实在的,上一世活了四十年,再加上这一世,舒望北从没想到自己的名字有一天会出现在条幅上,还被挂在了墙上。
“热烈欢迎舒望北同志莅临洽谈合作。”条幅红底白字,这几个字大大的,强烈的刺激着舒望北的视网膜。
在条幅的旁边还挂了几条彩带粘着几个气球,舒望北想,他知道护士说的准备好了是什么意思了......。
舒望北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这种行事风格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条幅下面,病房的最中央,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坐在轮椅里。
虽然他是坐着的,还是能从背后看出他身高腿长,肩膀宽阔,脊背笔直,身上的衣服穿得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
舒望北心里那种奇怪的有些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人应该早就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刚才一直保持着静坐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这会儿他们都在病房里站稳了,又过了几秒钟,才见他移动着轮椅慢慢转了过来。
他果然身高腿长,两条长腿有些委屈的蜷在轮椅脚蹬上,一身的深蓝色中山装,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舒望北顺着那颗扣子看上去,是修长有力的脖子和鼓鼓的喉结,再往上,是一张俊美非常却生人勿近的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