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停了下来,她戒备地望着红羽,目光凌厉如箭,说:“谁派你来。”
“没有人,说了那么多,不过是因为我想要这个小家伙。”
红羽蹙眉,任由红巫抓着他的手,他的神色淡然,她却在那褐色的眼中看到了红巫不敢置信却又极度渴望,以及某种执着和鸷忿等复杂情绪。其中最明显的是狠厉。相信解释不好,即使是主脉嫡系,这个人的性命也得交待了。
“你觉得呢?”
“你以为我会蠢到相信,有人会无故过来找一个声名狼藉,无恶不作人人唾弃的修行者?而且这个人说自己没有什么目的,最后妖的人,却是她的孙女。”
“或许吧。”红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随后牵起一弯浅笑,“好人会有好报不是?”
最后,不知道红羽说了什么,红巫真的就让她走了。
她还记得,走的那一天,她特意去看了自己的小伙伴。
那天的还还是一样的颜色。
海水哗的一下打破平静,蓝色的小脑袋从底下钻出。小灵豚调皮地绕着岩石转圈圈,嘴里发出声呼唤。
石上,她的表情是那么的不舍,黑发散落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我来了。”
小灵豚发出欢快的叫声回应,它拱拱她的怀,又害羞的躲到水中游来游去,不时露出水面偷窥。
她抚摸抚着小灵豚的头,笑容有些难过。
“一。”
红巫轻声呢喃,眼中渐渐氤氲起雾气。
贝壳旁边的石头一扇扇地发着微光,清朗的晕圈纠结在黑暗中,散发着异样的美丽。很快迸发出强烈红光打破了某种隐藏的封印,石头和漩涡一起消失在时空的罅隙中。
无休无止的等待,只为某个人的某句话,只为了一个永远不见光的承诺,她们这一脉,就剩下两个人了。
一滴泪划落,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泪水落在她的手中,温暖到炽热。
“时间到了,你也要走了吗?”她问。
“一。”红巫又叫了她的名字。
她看上去也想要微笑,到最后,却没有笑出来,或许,红巫夜觉得,这个时候对她微笑,太残忍了吧。
是什么时候,红巫的生命力已经透支到了这种地步,她却不知道?
不不不,或许,如果这个人没有来的话,红巫是还可以再活一阵子的。
眼泪糊了她一脸,朦胧中,看到红巫把体内的传承交给了她,说道:“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开启了,不值得,我们……就剩你一个了,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
海底飘起许多晶莹的泡沫,它们渐次围上红巫,不一会儿,一对灵力凝结的翅膀从泡沫中展开,温婉的女人立于其中。她朝红羽点点头。无需多言,他明白她的意思。
乘着海风,红巫向上飞去,在黑海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光线,圣洁得让人不敢亵渎。
漂亮,美丽。
但那是灵力消散的,最初最后之美,是透支生命力的美,这美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美。
她宁愿红巫一直带着枷锁活着,也不愿意她美丽一瞬后死亡。
无垠的大海,泛起黑色的浪花,红巫从水中喷涌而出,阳光落在她身上,幻化成彩虹烟霞环绕。它留恋般在海平线上低飞盘旋,而后又飞上了九天云霄。
消散了。
她静静的看着,眼泪自己流了下来。
那天之后,她和红羽回了红家高地,又过了十年,他们闹翻了。
……
“我们走。”
“是。”
红家的人自动离开了,慕瑾没有拦着,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打起来,至于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慕瑾表示,和她没有关系就是了。
最近此方贵族正流行着古文化,慕瑾想到后来慕霭馨的后宫里就有一位王室的情人,事件的起因……好像是某场宴会时,慕霭馨凭借着用灵石从一个商人手里买到的极少人知道的诗歌,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赏,后来更是凭借着大量的古老诗歌入了那位的眼。
想着狼子野心的慕霭馨以及贪婪成性的王室,慕瑾的脑中一动,打算回去默下大量的古诗词,散布出去,起码不能便宜了那些不干人事的家伙。
至于,她为什么会记得那么多,自然是因为,前世的慕霭馨太过于得意了,反复的在她面前提到过这些东西,有时候,为了情趣,也为了看她痛苦,曾经拿着那书籍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念着。
人啊,总是不能太过得意的。
来的路上,澹台延泽已经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地理位置以及这边的风土人情,末了他还嬉笑着告诉她如果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就找他,虽然这里不是他的大本营,但他不管在哪里都能混得很好的。
这话,说得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此时的慕瑾,看着台上的澹台延泽,还真信了这家伙之前的话,不过,与他自己说的不同,她觉得,这个家伙,不管到哪里,都是惹祸的一把手。
不过好在这个家伙的抗打能力也是一流的,反正,他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能够解决,慕瑾也懒得理了。
话说了很多,最让她在意的,还是自己忽略的慕霭馨。
那个家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
就是她特意派人打听,也没有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上辈子,她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参加宴会的。
慕瑾已经很久没有记起上辈子的事情了,乍然想起,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了。
她忽然记起慕霭馨最初拿到慕家家产以后,参加的首个宴会就是一个大人物的生日宴会。那天她是用慕家家主的身份参加的宴会的,宴会期间认识了不少人,并在后来的拍卖会以十万上品灵石拍下了一个水晶球。
慕瑾对宴会没有兴趣,但是对于那个水晶球还是很感兴趣的,那是一个灵力结晶,慕霭馨正是在第二天玩赏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能量溢出后自动被身体吸收,然后在昏迷中完成了修为的晋级。
好东西被谁得到也不能被慕霭馨得到,对于这件事,慕瑾自然是很关注的,但奇怪的是,她派去的人后来带回的消息是,宴会上没有这个人,拍卖会上也没有这个东西。
纠结了这么多天,什么也没有想出来,她都快抑郁了。
不过,真抑郁还是算了。
忧郁症什么的,那是富贵人得了,像她这种虽然捡了一条命但还身处在危险之中的穷崽,没资格任性,真要胡来的话,下一顿饭在哪不知道不说,有没有命吃才是最大问题。
……
台上的澹台俊清已经不知道打赢了多少个人,慕瑾原本是要回到先前站的地方等人的。
她还没有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那人看上去不像是来观看比赛的,反而是……鬼鬼祟祟的。
是谁?
如此眼熟,却又好像,不认识的样子。
慕瑾看了一眼台上,随意找了个人,付钱后留下通知,让他在比赛结束的时候,把玉简交给澹台延泽就行了。
“阿嚏。”红离揉揉鼻子,谁在唠叨她?
远处传来一声咆哮,惊飞了林中的鸟儿。
从声音的远近和鸟飞起的位置,红离肯定,它在向这边跑来。胆小的已经落跑了,原本肩摩踵接的台下瞬间空空荡荡的。
妖虎?
红离眼一眯,见妖虎冲出来直接袭向旁人,这怎么可以,她果断的出手了。
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红离征服它后,拍拍它的脑袋,“真正的强大,不是身体的强大,而是从精神上让对手心甘情愿地臣服的,你这丫的就乖乖听我使唤吧。”
她旁边的人思考了下,说道:“这个我懂,就是小离给我吃的,给我喝的,帮我捣蛋。”他讲得眉飞色舞,红嘟嘟地脸蛋闪着光亮。
一滴冷汗滑落。
红离无法辩驳。
好像……好像,是可以怎么解释。
早在精神振奋、气概豪迈的红离还沉浸在得了只宠物的喜悦中,没注意到身旁另外一个男子神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茂密的丛林里,红渊斜倚在老树的树干上,右手上下抛动着鼓鼓的储物袋。他对女人说:“他,是红夜。”
袋子飞到她的手上,美艳的女人顿时眉开眼笑,“明白明白,我办事,您放一百个心。”
“那就好。”红渊隐身于黑暗中,他向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一场好戏很快就上演了,一个美艳的女人,顶着大肚子,前来寻找负心的男修行者。
红离看得目瞪口呆,红夜戟指怒目,眼前的女人止住了眼泪,表情却依旧哀怨忧愁。
“你……你女人?”红离眼中划过暗芒,面上却装作刚刚回过神来的样子,说道:“蛮漂亮的。”
“你不在意?”柔若春风的嗓音透着丝丝寒意,看似风轻云淡的问话,实则波涛汹涌异常危险。
红离无所谓地说:“在意什么?你玩完了扔掉?关我屁事。她自己那么随便,还指望谁可怜她。”
女修行者挺着肚子,一脸慌张地说:“夜,你不要我没关系,孩子是无辜的。”
“是吗?”红夜漫不经心弹着指甲,女人的衣服应声而裂,掉出一团白布。“小心以后生的孩子真的有屁股没眼睛。”
“不劳阁下费心。”
一瞬间,那哀怨的表情立马没了,女子风情万种地拉好衣服转身走了,骄傲得像一只孔雀。
红渊看着红离和红夜站在一起的身影,眼里划过嫉妒,他笑了笑,走上前说道:“你以后,别听什么就是什么,真是的,太天真了。”
“我知道,我不掺和进去你也会没事。嘿嘿,我只是想要它。”红离挠着妖虎的下巴,它舒服得把头抬得高高的。
眸子里划过一瞬间的黯然,红渊沉默不语。
“往那边挪挪。”红离说道。
红夜疑惑地看着红离,她指了指一个方向,“笨啊,没看见时间不够了吗?再不走,我们就晚了。”
“晚就晚了,无所谓的事情,反正就算回去了,也没事做不是。”
“我有行了吧,你让不让!”
“让让让……”
红夜飞快地让开,以免受皮肉之苦,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墙角,慕瑾看着离开的那三人,某种划过一抹怪异。
明明,这三个人都不认识啊?
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