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霁却没有要给他的意思,而是收回手,垂目看着他,突然问起,“早晚是要给你的,不过,父皇还需先回答儿臣一个问题。”
顺庆帝恼怒皱眉,抬头看他,倒是没想到,凤霁竟敢威胁他?
现在这状况,他也只能应道:“说吧。”
凤霁质问,“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顺庆帝本就难看的脸色,霎时又黑了几分,对上凤霁的目光,连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也只是敷衍回答,“自然是,重病不治而亡。”
凤霁对视着他的双目,几乎是审问的口气,“母后根本不是病死的,是父皇你,日复一日,一直在她饭菜里下毒,将她毒害。”
顺庆帝摇头,嘶哑的声音,“朕与你母后夫妻情深,怎可能做出那种事。”
凤霁冷笑,“我都还记得,母后从不让我在她那里吃东西,因为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你在给他下毒,也知道你想谋害她的命,她是不信你会那么无情无义……”
年幼的凤霁,曾经亲眼见过母亲一点一点生命流逝,最后香消玉殒,他也见过,舅舅因为要替母亲讨回公道,跟顺庆帝反目成仇,导致顺庆帝不惜狠下杀手,也要铲除沈家,永绝后患。
当时,凤霁若不是假装受惊失忆,恐怕早已经成为废太子,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顺庆帝当初留下凤霁,其实是觉得凤霁跟他太像了,实在喜欢这个儿子,一时心慈手软,将他留了下来,还以为他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不碍大事。
现在才知道,这么多年,他的都是装的?
顺庆帝摇头晃脑,呼吸变得急促,“朕没有,太子,你相信父皇,定是有什么误会……”
凤霁拿着手里的解药,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得可怕,只道:“父皇若是承认罪行,且写下诏书,将皇位传于我,我就将这解药给你,如若不然……”
顺庆帝没想到,凤霁竟然趁人之危,要逼他让位!
突然醒悟过来,他该不会是跟沈隽合谋害他吧?
顺庆帝颤抖的手指,指向凤霁,“是你跟沈隽合谋造反,毒害于朕,谋夺皇位,你,你好大的胆子!”
凤霁轻笑,漫不经心,跟他解释,“父皇错了,毒害你的,是你最疼爱的赵王,沈隽杀人,哪用下毒这等卑鄙手段。”
顺庆帝一想,确实,沈隽没有在刀上涂毒的习惯。
凤霁已经站起身来,继续说道:“父皇不肯下诏也罢,反震父皇若是不服解药,顶多还能活半日,便会毒发身亡,到时候,赵王下毒谋害父皇的罪名成立,我身为储君,一样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也就是,现在不管顺庆帝是死是活,写不写诏书,对于结果而言,并无多大差别。
“你,你反了!反了!来人,来人!”
凤霁弯下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惋惜说道:“父皇待人薄情寡义,身边的,必定也是些薄情寡义,趋炎附势之徒,现在,眼看着父皇大势已去,都已经答应拥护我继位了,没人会来救你。”
所以,现在这里已经完全落入凤霁的控制,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身中剧毒恐怕是要不行了,皇位已是凤霁囊中之物,纷纷转而投效拥护凤霁。
顺庆帝急了,却是中毒在身,动弹不得,呕出一口血来,差点晕厥过去。
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也能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若是不服下解药,恐怕很快就会一命呜呼。
顺庆帝强撑了一阵,实在如同万蛊噬心,疼痛难忍,束手无策,只好服软,“朕答应,现在就下诏,将皇位传给你,快给朕解药,解药。”
可凤霁要的,不仅是传位,还要他将当年毒害元后,冤枉沈家的罪行,也写进诏书,大白天下。
让顺庆帝传位,他还能够接受,可让他承认罪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就不信,凤霁当真放任他毒发而亡。
突然,顺庆帝大笑出声,“你还真不愧是朕的儿子,心狠手辣的样子,跟朕一模一样。朕告诉你,当初那些事,确实是朕所为,可那又如何?朕的皇帝,朕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朕是你亲爹,朕就不信,你当真看着朕毒发而亡,见死不救,一辈子背上弑父之名。”
凤霁站起身来,冷漠的看着他,“我是不会见死不救,可是,有个人会。”
说着,凤霁摆了摆衣袖,让人将齐风传了进来。
白衣面具的男人立在顺庆帝床前,他抬起手,将脸上面具揭开的同时,冷声说道:“狗皇帝,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顺庆帝瞧见,面具底下,竟然是沈隽那张让他做过无数次噩梦的脸,已经是惊得目瞪口呆,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来。
沈隽不仅还活着,而且一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原来是真的,凤霁真的勾结沈隽,要来找他算账,赵王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没想到,竟然给凤霁和沈隽做了嫁衣。
凤霁将装着解药的小瓷瓶,送到沈隽手里,一言不发,负手背后,出门离去。
这意思,是要将顺庆帝的死活,全交给沈隽处置。
顺庆帝终于知道怕了,朝着凤霁的背影喊,“太子……阿霁,你不能这样对朕,朕是你父亲,朕是你的亲生父亲……”
凤霁却头也不回,撩开帘子,出了帐篷,只听背后呼声越来越远,最终陷入沉寂。
帐篷外头,凤霁面色凝重,低眉垂首,一直静静等候。
直到不多久,沈隽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凤霁还以为,沈隽已经眼睁睁看着顺庆帝毒发生亡了。脸色极为难看,询问,“现在你可满意了?”
沈隽又戴上了面具,回答说道,“他还没死,只是看见我,惊吓过度,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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