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在床边侧躺着,指尖轻抚她的发际,将碎发撩开,看清一张雪白的脸蛋,眼睛都哭得微微红肿了,很是惹人心疼怜惜。
眼前的虞宛宛还好好活着,没有像梦里一样,只有一具长眠冰棺之中的尸首。
难以想象,如果虞宛宛死了,他应该怎么面对,是不是跟梦里一样,承受漫长无尽的孤独和煎熬。
他弯下腰,冰凉的唇,在她额间轻轻印了一下,久久看着她,都不敢闭眼睡觉,像是看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生怕一眨眼,她就又要消失不见。
凤霁将虞宛宛带回东宫之后,更加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
虞宛宛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她突然希望,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梦,梦里可怕的事情全都不要发生才好。
不过,没过两日好日子,凤霁和虞宛宛突然被皇帝传到宣政殿上。
皇帝、皇后、太后以及赵王等人,纷纷聚集在此,一个个面色凝重,神情严肃,看向虞宛宛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众人一言不发,还是凤霁,先开口询问,“不知,父皇传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看这阵仗,应该又是有大事发生了吧。
顺庆帝脸色阴沉得厉害,抬起衣袖,一张奏折便扔到了凤霁面前,“自己看!”
凤霁捡起奏折,仔细查看一眼,立即便知道是什么事。
有人上奏,说是太子妃曾跟着沈隽一起,谋逆犯上,罪不可赦,太子明知此事,不但替她隐瞒,还将她娶回东宫,乃是欺君之罪……
总之,按照奏折上的罪行来说,他们二人罪行恶劣至极,虞宛宛应该论罪处斩,凤霁应该废黜储君之位,都没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虞宛宛也是侧脸偷瞄一眼,这才知道,是她先前在云湖寨落草为寇的事情暴露了!
皇帝若是知道,她跟沈隽的关系,肯定留不下她的。
她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咬着嘴唇,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死定了?
早知如此,前两日还不如跟着沈隽逃出城去呢。
顺庆帝厉声质问,“太子,你打算如何解释!”
旁边皇后冷笑,“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一个太子妃谋逆犯上,一个太子欺上瞒下,如此大逆不道,无法无天,根本没把陛下放在眼里,依本宫看,就该交给大理寺,按律处置。”
赵王正幸灾乐祸呢,也跟着附和,“皇兄,你快告诉父皇,都是太子妃一人所为,你一直被她蒙骗,毫不知情,或许,念在父子情份上,父皇还可饶恕于你。”
太后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便知道恐怕是真的,因为沈隽和虞宛宛就是亲兄妹啊。
不过,现在若是虞宛宛承认跟沈隽有过瓜葛,无疑是死罪,任谁也救不了她,即使怀有身孕,恐怕也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毕竟,谁都知道,顺庆帝最痛恨的就是沈家,最仇视的就是沈隽,虞宛宛在沈隽那里住过,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
太后想给虞宛宛台阶下,“太子,太子妃,你们倒是说说,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凤霁和虞宛宛身上,有的,是在等着他们澄清,也有的,是在等着看笑话。
却听凤霁,嗓音清亮,不紧不慢,镇定自若,大大方方承认了:“回父皇的话,太子妃,的确去过云湖寨。”
当场哗然一片。
果然,虞宛宛曾经勾结沈隽谋反!
虞宛宛也是吃了一惊。
这个凤霁,前日还说绝不会辜负她,现在为了保住他的太子位置,立马就把她卖了?
臭男人,果然信不过!
周皇后和赵王满面得意,都已经想好虞宛宛和凤霁应该怎么死了。
却听凤霁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是儿臣安排她去云湖寨做内应的。”
他看向顺庆帝,解释说道:“父皇也知道,沈隽这个人藏得很深,先前官府追捕他那么多年,甚至没能找到他的老巢在何处。
“儿臣也是迫不得已,派太子妃前去,靠着她跟沈隽的表兄妹关系,混入云湖寨打探敌情。
“若不是太子妃以身涉险,取得地形图和布防图,又哪有官兵后来的大获全胜,只是她不愿泄露姓名,这才将功劳都让给了儿臣。
“怎么看,太子妃应该都是去年平反的首要功臣,又怎能被说成是勾结沈隽,谋逆犯上?”
周皇后和赵王对视一眼,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明显有些猝不及防。
明明就是虞宛宛勾结乱党,图谋造反,怎么反而变成是虞宛宛平反有功了?这个凤霁,还真是会狡辩的!
虞宛宛也是略微惊讶,偷瞄了凤霁一眼,什么平反有功,凤霁都编得出来?
周皇后冷笑,“一个弱女子,混入贼寇巢穴,怎么打探消息?怕是,也不怎么清白吧?还不知已经被沈隽怎么样了,这样太子还愿意娶她为太子妃?”
虞宛宛恼了,当时就想反驳周皇后,可太后已经抢在她前头,厉声斥责,“皇后,不是谁都跟你似的,想法这么肮脏龌龊,太子妃年纪轻轻,为国效力,平息内乱,功不可没,而你一把年纪了,除了在这宫里争风吃醋,指手画脚,还会做点什么?”
太后一句话,就说得周皇后无言以对。
凤霁更是说道:“太子妃清不清白,孤最清楚不过,不需旁人恶意揣测!”
周皇后彻底闭上了嘴,侧开脸去,好像一切的质疑,在凤霁早就编织好的说辞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顺庆帝上下打量一眼虞宛宛,心里想着,虞宛宛跟沈隽的母亲长得那么像,想来沈隽对虞宛宛,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