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草原泥泞不堪,一脚下去准溅起一片稀泥,着实不是行军的好时机,而此刻一只庞大的军队却艰难无比地在泥水间行进着,无论是官还是兵,个个都是一身的泥水,面上都带着疲惫不堪的神色,只是迫于上命不得不跋涉向前,士气早已低落到了极点。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一位花白胡须的将领在数十骑亲卫的簇拥下正默默地注视着这支困顿中的军队,面上虽然平静,可眼中却闪动着焦虑的光芒,这员老将正是西路军统帅费扬古。
费扬古,时年四十九,满洲正白旗人,顺治帝爱妃董鄂氏之弟,内大臣三等伯鄂硕之子,参与过平定三藩之乱,立有大功,升任领侍卫内大臣,列议政大臣,是清朝康熙年间的名将。此次奉诏率西路军四万六千人由归化出征,与路途上又先后会合了振武将军孙思克、西安将军博霁的绿营兵万余人,全军上下共有五万七千人,乃是此次出征的主力部队,原本预计四月中旬与康熙老爷子的中路军在图拉会师,可没想到葛尔丹实行坚壁清野,沿途草地多为噶尔丹焚毁,不得不绕道而行,迁延至今离图拉还有半个多月的行程,导致中路军处于孤军深入的不利境地,费扬古心中的焦急着实难于言述,就算遇到这样的大雨天也不肯停下行军的脚步,恨不得顷刻间就赶到图拉。
一名游骑突然从队伍的前方快速地冲向费扬古所在的小山包,口中不住地嚷嚷:“急报,急报,圣上来使已至前军。”费扬古忧心圣驾的安危,立刻纵马下山,领着亲卫队急速向前军方向赶去。待赶到前军,费扬古一看见胤祚不由地愣了一下:康熙派六阿哥前来,说明此事关系重大,莫非是前来问罪的?迁延时日,贻误战机,这个罪名可是大得很,足够掉脑袋的了,饶是费扬古素以沉稳著称,此刻心中也不免有些揣揣。正疑惑间,胤祚骑在马上大声道:“圣上密诏,费扬古接旨。”
费扬古当即跪下,双手接过胤祚手中的密旨,谢了恩,这才拆开细看,一看之下,心头狂喜,大声下令道:“全军停步,就此安营扎寨,各军统帅安顿之后到中军大账听候调遣。”费扬古身后立刻冲出十余骑到各军传令不提。
费扬古刚转过身,胤祚早已下马,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爱新觉罗;胤祚参见费帅。”费扬古哪敢生受胤祚的大礼,慌忙跳开一步道:“六阿哥,您这是干嘛,莫非要折死老朽不成?”
“禀大帅,军中只有将军没有六阿哥,末将奉命前来听候调遣。”胤祚正色答道。
费扬古久在京中任职,跟胤祚也算是熟识,只是从未深交,他对胤祚可是了解的很,知道这主儿能文能武,在所有的阿哥中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那份密旨中提到由胤祚出任西路军副帅一职,老费原本就在担心这位六阿哥不好管,也管不起,心里头正打鼓呢,此刻见胤祚很是上路,心里头也甚是安慰,忙上前一步扶起胤祚道:“六阿哥远道而来,请先去安歇,待点将鼓响再议军事如何?”
虽说为了传旨连续奔波了十余日,不过以胤祚自由习武打熬出来的体魄还是能承受得起的,只是费老爷子一番好意却也不好推却,胤祚微微一笑道:“末将遵命。”领着自己那支数十名的骑兵小队安排宿营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