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氏不由啼笑皆非,是说丈夫没良心好呢?还是说他傻好呢?自己在心里笑了一回,只是到最后,还是免不了有一丝淡淡的悲凉。
谢长瑜等了又等,虽然难熬,但是终归也会有个尽头。
谢家里外灯火通明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唢呐锣鼓声,不比娶妻,妾进门谓之曰“纳”,没有拜天地拜高堂的仪式,而是直接送进了洞房。
丈夫做了新郎,但是新娘子却不是自己。
这种滋味苦涩难言,晏氏一直坐在屋子里出神,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西北角还是有欢笑声传来,一阵阵的刺人耳膜。
“奶奶。”薄荷隔着帘子,传话道:“大奶奶过来看你了。”
晏氏一怔,赶忙收拾情绪上前迎人。
初盈一身藕荷色素面高腰儒裙,胸下一痕金缕束带,云髻堆叠、珠钗横斜,脸上笑容温婉大方,颇有几分长嫂风范,“五弟妹。”
“大嫂请坐。”晏氏赶忙叫了薄荷进来,吩咐道:“去给大奶奶沏一壶云雾银针,那茶清淡适合晚上喝。”
薄荷“嗯”了一声,一脸感激的看了看初盈,方才转身下去。
初盈怕晏氏心里难受,只拣了闲话来说,笑道:“你知道,这些日子我还给家里祖母守着孝,也陪不了你们大哥,便想着到你这儿来坐坐。”
是怕自己心里难受想不开吧。
晏氏心下触动,情真意切喊了一声,“大嫂。”继而语音一凝,“多谢你。”
平时不敢在下人面前露怯,也不敢捎信回去让母亲担心,眼下却是被勾起难过,红了眼圈儿低下头,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初盈心下微叹,下人都说新进门的五奶奶精明,五爷那样无法无天的人,遇着她也改了几分性子,可是谁又会怜惜她心里的苦?
说到底,不过是才得十五岁的小姑娘。
比起刚进门的那位新人,还要小一岁呢,忍不住朝西北角看了看,苏宜君定有一番衷肠要诉,谢长瑜肯定也有一腔爱意要表,二人不知何等浓情蜜意。
此时此刻,又有几人听见旧人哭?
雨桐比苏宜君差得太多,谢长瑜亦不能和谢长珩相提并论,比起晏氏,自己还是要幸运很多,或许真的应该知足了。
次日一早,晏氏终于见到了久闻大名的苏宜君。
“姐姐请喝茶。”苏宜君挽了慵懒妩媚的堕马髻,斜斜坠在一旁,横插一支碧色通透的翡翠雕花长簪,衬得一双流波妙目好不勾人。
俯身跪下去敬茶行妾室礼时,耳畔珠坠摇曳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