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打个招呼,说几句话都没啥,但是夏荷落水,被林大寒抱上来的,又被不少人围观,即使在冬日里穿得厚实,也难免身体上的接触。
“夏秀才为人好面子,这件事咱们就不提了。”
一旁的林老头敲了敲烟袋锅子,也跟着出主意,“不然你们回家备点礼,去夏家探探口风,若是人家答应,咱们这边就准备好亲事。”
林老头以为,读书人最爱讲究,好面子,如果己方闹闹哄哄上门,以救命恩人自居,说不得引起对方反感。
“还要备啥礼呀?”
二房周氏一脸不情愿,过年之前,他的准女婿送来的年礼,说好是给秋香的,里面还有一根银簪子,被刘氏抢了去,还振振有词,秋香毁容,戴上好看的簪子,也显不出美。
周氏看见自己卧床不起,日渐萎糜的闺女,心里抽着疼,她都不晓得应该把火撒到谁的身上。
“娘,就算夏家同意嫁闺女,咱家老宅,屋子也不够。”
刘氏提出一个尖锐问题,之前柱子说亲,没成的主要原因就是老宅的房子紧缺,一大家子十几口人,统共就那么四五间房,林老太太不分家,也不愿意出钱盖屋子,新媳妇儿进门,总不能和公婆挤一间房吧,不成体统。
“你让我好好想想。”
林老太太陷入沉思中。家里也不是不打算盖屋子,农忙之后,林满铜到山里砍了不少木材,不过光是有木头不够,建造土坯房,也得需要点土砖,不说需要买啥,光是请人帮忙,也得提供饭食,顿顿必须有油水。算下来,至少也得几两银子。
家里不是拿不出来,林老太太还是有压箱底的,可她觉得,没这个必要,如果大房大妞和二房秋香出嫁,所得的聘礼银子,除去盖屋子的,还能给柱子娶个媳妇儿,至于林大寒,根本不在林老太太的考虑范围之内。
现在,秋香毁容了,这一大笔聘礼银子等于打了水漂。林老太太再强悍,也不敢把毁容的孙女嫁过去,亲家不是省油的灯,就怕闹出点事来。
所以,林老太太歇了心思,骗点年礼,她也就满足了。
“娘,我看三弟妹这院子不错,在山上,又安安静静的。”
刘氏和林满金对视,彼此心照不宣地点头,她一直想找借口霸占李家宅院,现下可算有了正当理由。
“对啊,娘,咱们来接三弟一家回老宅,这所宅院就空着了,没有人气,还不如让柱子打理。”
林满金明明是跟着来抢林小寒的,他厌烦妹子林氏,盘算林氏赶紧带人走,家里能清静几天。
林氏吃饭活像老母猪,就和饿死鬼投胎似的,家里的好东西全进了她的肚子。
林满金极为不满,又不敢得罪他娘,好不容易有得好处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夏家小娘子嫁给咱们家柱子,夏秀才肯定舍不得,这以后同住李家村彼此有个照应,夏荷想回娘家看看,也方便着呢。”
林满金和刘氏夫妻一唱一和,考虑得那叫一个周全,引得林老太太频频点头,附和,“这个主意好像还不错。”
林满铜已经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三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以为大哥只是想要抢大寒的功劳,没成想,还要霸占他大舅哥的房子!
林满铜知道自己娘行事霸道,但那是他亲娘,生养了他,他不能不孝啊。
早年家里穷,灾荒年间差点饿死,林老太太把他们兄弟几人拉扯大,很是不容易,所以他都是想着怎么孝顺,即便是让李氏和孩子们跟着他受委屈,他也很好的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但是这一次,他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