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球被放进了榛子蛋糕里,店员明显已经和这位高大的客人熟悉了,笑着说:“您女朋友肯定会很惊喜的。”
沈听澜望着漂亮的小蛋糕,表情慢慢柔和下来,“嗯。”
“您是打算求婚吗?”
“是的。”
“祝您成功。”店员双手将打包好的提袋送上,“我这话也是白说,您对您女朋友这么好,她一定会答应的。”
沈听澜道了声谢,赶着在规定时间内回到蔚羌身边。
门上的风铃被外面的冷风带动叮铃作响,他又回过头来,皱眉问微笑着目送他离去的店员:“这样做的人多吗?我是说……把戒指放进蛋糕里,会让对方很惊喜吗?”
店员迟疑了一下,“应该是会的,先前也有提过这样需求的客人。但是请您一定要叮嘱您的女朋友吃慢一些,虽然几率不大,但仍有戒指被吞下的例子发生过。”
沈听澜点头,“我知道了。”
他将盒子小心地放在副驾驶座上,研究了一下它实在没有系上安全带的可能性,这才绕到左侧缓缓发动车辆。
精打细算后的时间卡得正正好好,他到家时离九点只差五分钟。
蔚羌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开门的响动后立刻蹦跶起来,趿着拖鞋到了玄关,“回来啦?热水我刚放好,先去泡个澡吧,外面怪冷的。”
沈听澜顿了一下,将护了一路的东西朝前一递,比先前给蔚羌买其他物品时态度更要随意,仿佛这只是个平常的小礼物,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谢谢。”蔚羌没察觉哪里不对劲,他笑着接过,一边朝餐厅去一边说:“之前的洗发露用完了,我换了新的,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
“我都可以。”沈听澜换好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眼,吞吐了一下,说:“这么晚了吃多容易不消化,切一半明天早上当早餐吧。”
只要切开就肯定能发现戒指的存在,也会断绝蔚羌把它直接吞下肚的可能性,他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找得很合适。
“的确对胃会有负担。”原先三天两头吃夜宵的蔚羌很赞成地点了头,“那我去放冰箱吧,都留明天早上吃。”
加上这个,他就集齐了所有品种的了!
沈听澜脚步一顿,隔了会儿才说:“也好。”
他一直认为自己这么多年已经被耐性打磨得尚可,但得知今晚这门心思不会被发现后又有些急了。他蹙着眉,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样总想着最快得到考试成绩、好让父亲夸上一句的不成熟小子,好像遇到蔚羌后,那些被磨圆的棱角又一次变得突兀。
等浴室的门被带上,蔚羌原本淡淡的神色忽然雀跃起来,像解开了奇怪的封印。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摸了摸蛋糕盒,心满意足地打开闪送软件。
[蔚羌]:兄弟,我要这家店的榛子小块蛋糕,明早六点可以送吗?
[跑腿]:大哥,可能不太行,这家店上午九点才开门。
[蔚羌]:……哦,这么晚啊。
[跑腿]:现在送不行?这个天气明早也不会坏。
[蔚羌]:现在不行!要不然你买了搁家里,明早再替我送来?
[跑腿]:那是双倍的费用。
[蔚羌]:成。
[跑腿]:行,明早六点哈,你现在下单吧。
[蔚羌]:来的时候不要敲门不要按门铃不要发出声音,我六点会起床来拿,你准时房门口就行了。
[跑腿]:……
[跑腿]:你妈不给你吃?
[蔚羌]:对,所以千万别按门铃,不然我会挨揍!
跑腿小哥发表了对当代有家长buff的孩子深深同情的感慨,和蔚羌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会让他平安吃到比太阳出来还早的清晨早餐。
蔚羌竟然也能顺着话往下聊,编了一堆苦情戏码,为的就是让对方卡着点来。
如果不是沈听澜洗完出来了,他还能再把故事编到小学幼儿园。
[蔚羌]:不说了!我妈出来了!
[跑腿]:不得了,快藏好手机,千万别被发现了。
[跑腿]:六点啊!我一定准时!
蔚羌很满意,手机往床头一丢,摸起柜子里的吹风机招呼男人过来吹头发。
沈听澜坐去床边,身上带着新洗发水的香味,是蔚羌所喜欢的。
他的手指穿过那缕缕漆黑的发丝,看着它们在自己掌心蜷缩着留下道道湿痕,不太专心地问:“别博远今天没出去应酬?”
在他的印象中,别博远每天晚上都会在不同的场合和不同的人联络感情,或是拓宽人脉。
沈听澜背对着他,也不知脸上是什么表情,短促地嗯了一声。
“我过阵子也会偶尔晚回了。”蔚羌提前向他汇报,说完后手上动作一停,道:“好久没看你应酬了。”
沈听澜不在意地说:“都推后了。”
“推后?”
“嗯,推到过阵子了。”
蔚羌回味过来,噗地笑了。他关掉吹风机,从后扑到男人背上,“你怎么这么好?”
沈听澜扣着他的手腕,侧过脸来,“我现在工作自由,所以以你为主。”
蔚羌贴上去,声音比往常要软一些:“那我可要加把劲了,争取也做个自由人,到时候我们课可以想什么时候出去旅游就什么时候出去。”
“好。”
“头发干啦。”
沈听澜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当做是谢礼,亦或是奖励,“我看会书。”
蔚羌自觉地往床另一边一滚,回了自己的领地,“那我玩一局游戏。”
在认识男人之前,他心目中“一局”只是一个概数。认识男人之后,他说一局就绝不会多开第二把,输了也不恋战。
他单方面自愿被管着,哪怕沈听澜可能不会拘束他太多。
半小时后,一局游戏结束,蔚羌心如止水地看着胜利字样,指尖一滑退了出去,打算缠着沈听澜一起睡觉。
他头一扭就愣住了,沈听澜不知什么时候将眼镜架鼻梁上了。
那张脸专注地对着书页,金属细边闪耀着淡淡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英俊又稳重,虽然身上穿着睡衣,但仍旧泛着一股子禁欲味道,越是这样越勾人的厉害。
发现自己被盯着看了许久,似乎有被那道不知收敛的灼热视线打扰到,沈听澜合上看了一半的书,“怎么了?”
蔚羌目光落在那张不知吻过自己多少次的唇上,心跳开始加速,“白天没说,你这样看上去挺斯文败类的。”
沈听澜好笑道:“虽然我没有一个做教师的姐夫,但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
“……该休息了。”
沈听澜便把书放到一边,手搭上眼镜腿,正要摘下,青年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沈听澜转过脸看向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疑惑,早就对蔚羌的反应有所猜测一样。
蔚羌吞了吞口水,拱着被子,慢腾腾地迈过楚河汉界,跨去了男人身上,佯装镇定:“睡前亲一下。”
沈听澜定定看他,片刻后下巴一错,覆上前去。
中间隔着金属物的感觉挺稀奇,也不太方便。蔚羌恍惚地张开嘴,又稀里糊涂地被压住。
沈听澜戴着眼镜,穿着衣服,睁着眼亲他,深色的眸子里烈火隐晦。直到感觉青年的放松软化,他伸去寻找床头灯的开关。
蔚羌却哼唧道:“不关。”
沈听澜藏去笑意,“想看我?”
蔚羌小幅度地闭着眼点了点头,浅淡的红云一直从脸颊蔓延到耳朵。
两人同时接到任务,需要去天气恶劣的峡谷里检测土质。
沈听澜打开阀门,四周的水蒸气不断上升,撞上房顶的低温凝结成了串串水珠,一点一滴地将头顶这朵异常的红云浸透,没一会儿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一路往山谷汇聚。
细弱的风声呜呜作响,断断续续,也不知撞上了哪块山脊,雨势骤然变大,噼里啪啦打在河堤上,一时水花四处飞溅,将谷边的垂柳从枝叶浇到底部。
柳条摇晃着,被云层后透出的阳光滋养得发亮。分明前几天才被施过养料,现在却又兴奋地迎接着自然的馈赠,被开垦过多次的土壤土质依旧紧实,紧紧地鉔着树根,生怕被这场暴雨冲垮了堤坝,不甘示弱地与之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没有屋檐可以躲避,蔚羌毫无遮挡地被水冲刷了一遍。他睁不开眼,赶路这么长时间后气都喘不匀,冻得浑身直哆嗦,边抖边询问同样在淋雨的伙伴,“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沈听澜明显体质比他好很多,水珠划过他的镜架,他却面不改色,原地将探测仪深人埋入土壤,“很快。”
蔚羌实在顶不住这恶劣天气的侵蚀,发了烧一样浑身滚烫,虚弱地反驳:“你二十分钟前也是这么说的,你这探测仪……真不准。”
脚下的土壤震得更厉害了,沈听澜将人抱进怀里,免得这场灾难让他从崖边跌下去。
好一会儿,这“马上”总算生了效。雨声渐停,彩虹划过天空,并未停留太久,眨眼间只徒留一道虚影。
蔚羌等困了,也疲了。他头一歪,窝在温暖的怀里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咳咳咳咳咳!
第51章抓包
蔚羌心里惦记着有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他和沈听澜虽然同床有一阵子了,但两人也没有亲密到搂抱在一块儿交换整夜体温的习惯,哪怕睡前闹得再欢,仍旧在困意席卷时会自觉地躺进属于自己的那边去。
今天是个例外。
蔚羌浑身都不太得劲,两三点迷迷糊糊地攥住了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确认闹铃是震动模式后又睡过去了。
沈听澜抽完烟回来时,入眼的就是蔚羌裹着被子皱着眉头不太安稳的样子。
他调暗床头灯,靠着床沿坐在了地板上,手腕朝上抬了抬。不知是怕手指上残留的烟味会惹人厌,还是怕惊扰了刚入梦中的人,终究没能抚上去。
他目光落在蔚羌伸出被子的一只手上,蜷着的指尖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干净的指甲被修理得整整齐齐。
这是一只骨节分明且修长漂亮的男人的手,他见过它们落在琴键上的样子。这只手明天就会戴上他送的戒指,这个人也是从里到外属于他的。
沈听澜光是这么想着,面部线条瞬间柔和下来。
真是神奇。
他看着蔚羌,轻声地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