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手中的八珍琉璃瓶,走向了墙外偶有靠墙陷入沉睡的孩子们:带冤魂入轮回,带他们找养家还有,沈万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长终于结束啦,下一章就是二十年后了,女魔头要归来了!
第96章 女魔头
老人家, 敢问郦城可是往这条路走?
郦城?你去郦城做什么?荒凉冷僻的密林小径上,顾飞剑拦住了一名挑担老者的去路,他身后负剑、一身劲衣, 数年的修行令他身形高壮、眉眼俊朗。他一路而来未曾遇见旁人,总算在此处瞧见了这位步履稳健的老人。
老人似乎眼神不好,仔细辨认了许久才扬起颤巍巍的语调:你不是本地人吧。
对, 晚辈从川江来,乃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赶往郦城。
话音落下, 见老人笑了一声, 摆摆手:回去吧, 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老先生说这话, 莫非也是因为那个人?
也?林间的风很是森冷, 老者徐徐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与往日里碰见的那些修士并无异处,他方才挑担子时所渗出的些微薄汗已叫冷风吹散,竟觉得有几分凉意, 在你之前, 老身也曾指引几位年轻人前往郦城, 只是他们下场并不好,死的死、伤的伤
是因为女魔头?!话音散入风中,洋洋洒洒地被推往密林深处, 顾飞剑虽一身浩然, 模样却又不似那些修士一板一眼, 那名屠杀云洲景城胡家的女魔头, 销声匿迹了二十年,听闻不久前于郦城再现,道友们前往诛杀魔头并不稀奇。
所以, 你也是去杀她的?听闻女魔头的名号,老者并未表现出前人那般震悚和恐惧,反倒心平气和,仿似口中所述不过一个遥远的故事。
不错,晚辈奉师父之命捉拿女魔头
既如此,那便去吧,一直往西走,翻过那座山岭约莫再行一日就能到了。
老人家您不怕吗?见老者面露困惑之色,顾飞剑低声解释,瞧您方才一路自不远处而来,想来距那郦城不远,晚辈一路来都未曾瞧见人烟,不少百姓听闻女魔头的名号逃走,您为何
老者的怔愣转瞬便化作一声笑意:老身祖祖辈辈都住在郦城,难道因为一个女魔头的出现便要离祖上远去么?
可女魔头再现,已在郦城杀了不少人顾飞剑忽而神色一凛,上前半步,即便是微小的动作在高大身形的映衬下也难逃痕迹,还是速速离去,避险去吧。
对方本欲挑起担子的姿势略微一顿,随即呵呵一笑:那些年轻人也曾这么说老身一直住在郦城,除了上门挑衅的修士,未曾听说城内出现杀人之事。
女魔头擅长幻阵欺瞒,重现杀人已然传遍四海八洲,水纹镜上显现的不会有假
你想说,老身看见的听见的,都是假的?老人家炽热直白的目光令他的思忖无所遁形,我不是什么修士,你所说的水纹镜是何奇珍异宝我也不知,老身自小住在郦城如今已然七十载,早已看淡一切看淡生死,真真假假也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爱折腾了
他挑起了担子,继续朝顾飞剑来时的路行进:郦城虽于西域魔城和鬼域交界,数十年来却一直相安无事,若说唯一骇人之处,想来也只有接二连三赶来捉拿女魔头的人了,你想去便去吧,亲眼瞧瞧也好。
嘀咕声悄然远去,顾飞剑尚未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挑担老者的身影便已然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劝老人家躲避魔头速速离去有何错,莫非他当真看淡生死?可他的家人呢,难道也不顾了么?
心中的费解叫林间冷风吹散,他收拾了神色,继续朝郦城的方向行进。
二十年前的那一晚,云洲景城的火光滔天打破了百姓们宁静的生活,半个景城几近陷入永昼。火光毁了胡府的一切,也令那片地界至此封存,成了无人敢靠近的人间炼狱。
因过于凄清冷寂,那片漆黑可怖的土地,竟比之鬼魅肆意的阴森宅院还要骇人,不是没有修士前去探看,只是除却四仰横陈的焦黑尸体,半分痕迹也寻不得。
狼藉废墟中,他们未能发现任何生灵的气息,甚至连半分魂体也无踪无际。
胡家的事转瞬便传至四海八洲的角角落落,与胡府交好的仙宗门派纷纷派人前来探查,灵力搜寻尸体的当即,一个惊天消息传来府内尸体身上无不留着一个可怕的咒印,锁魂咒!
是魔族!魔族出现在了云洲!
而后愈来愈多的修士现身证明此人乃是魔修廖芥。廖芥与师门争斗时坠落深渊,消失了半年,再出现便是在一艘灵船上。
曾与廖芥同搭乘灵船的几名散修声称其于云洲上空不见了踪迹,定是冲着胡家而去。修士们拿着廖芥的画像前去一一比对,终于在几名商铺伙计那儿确认了她的来往形迹。
她大方而来,大方离去,毫不遮掩,瞧见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可为何是胡家?
众人寻不得廖芥的踪迹,便将矛头指向了她的师门绝尘山。那日,百门齐聚于胡府,将府外街市围得水泄不通。一声声严厉的斥责和谩骂落在了绝尘山弟子身上,他们默默忍受,一言不发。外围众人并未瞧见里头喧闹的画面,自然也未瞧见人群中,一身素净白衣、沉默不发的绝尘山大师姐,脸色究竟有多苍白无力。
顾飞剑远远望见一道恢宏庞大的城门横亘在山岭间,郦城二字刻满了风霜与厚重,此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一座极好的阻隔西域魔城和鬼域的要塞关口。
正因位置特殊,此地鱼龙混杂,人仙妖魔各族混迹其中,数十年来相安无事,想来也正是因为各方势力的权衡较量。
顾飞剑收敛了思绪,继续步入飞尘深处。
摩肩接踵、车水马龙的闹市间,两名相貌怪异的阴兵正为了一副勾魂戟闹得不可开交。仔细一看,才瞧见他们生着人的身子,脑袋却是牛头和马面。
平素里集市上为了宝物相争而打起来早已不是新鲜事,可阴兵争夺倒是稀罕得很。只听得耳畔响起一道粗砺的侃笑:怎么,你家鬼王忘了发吃饭用的家伙什了?
听说是不小心丢了东西,怕回去遭到鬼王指责,这才上万象市来搜罗搜罗,没曾想竟真让他们寻到了勾魂戟
众人哄笑,牛头马面气得扔下灵石便走。灵石骨碌碌在摊位上转了一圈,稳当当落入了商贩的口袋中。
人群虽散,万象市的车水马龙却不曾褪去。忽而,拥挤的人潮中传来了一阵阵有规律的猛兽低吼。行人纷纷让开,终于瞧见了那座熟悉的雕梁画栋般的庞大兽车在两只凶兽的牵引下,缓缓向前驶去。
这般肆意张扬、渲染孤高身份的兽车,他们已然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可每每瞧见依旧心生艳羡。
兽车像往常般停在了一座酒肆前,一只修长干净却染着鲜红脂蔻的手自内里缓缓掀起了帘子,露出一张苍白美艳的面容。只是这面容冷冰冰的,没什么微微弯起的弧度,看起来甚是不好亲近。
她抬眼望向酒肆二楼,沉默片刻,起身下车。她一身红衣如同火蛇,腰肢扭动间满是道不明的魅惑和风韵。她每行一步,便听得旁传来男人倒抽凉气的惊叹。直至火红艳丽的蝰蛇扭动爬上了酒肆二层,众人才不舍地回味着方才的画面。
女人站定在了长廊最深处的一扇客房门前,这里能将郦城的繁华万象尽收眼底,是那个人最喜欢来的地方。她默了片刻,抬手未及叩门,便见门自里头豁然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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