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意思,但不全是。”敖衡朝烟灰缸抖抖烟灰,“只想向你解释,我不是那么大爱无疆的人,自私,冷漠,习惯性地喜欢把过往经历套用在所有人身上评价好恶,厌恶把女人当成工具用的男人,也厌恶甘当工具的女人,善意不多,良心有限,没有兴趣英雄救美。为什么冷眼看过那么多人,却在你这里想要横插一脚,我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观察你太久,也可能是因为在我想要跳出桎梏时你恰好出现。换一种庸俗的说法——”敖衡转动他漂亮的眼珠,淡淡道:“这就是命运。”
在莫安安小的时候,她总是盼着电视台每天下午播出一个关于恐龙大战的动画片,她自己并无兴趣关心恐龙之间的争斗,但莫康喜欢。所以每当这个节目播出,她便会获得一段相对自由的空闲时光。莫安安最怕的是每周二,因为周二下午电视停播,屏幕上没有恐龙大战,只有彩色圆形方格图案。莫安安永远忘记不了第一次发现这个规律的那个下午,莫康哭得涕泗滂沱,她茫然不知所措,为了找出一个恰当且能够说服莫康的理由,脑细胞第一次有了大规模伤亡。
眼下情形与那时竟有几分相似。
莫安安的头脑很混乱,内心有好多个声音同时在叫嚣。有的在咆哮不能盲目听信敖衡,有的在为敖衡的遭遇而垂泪,还有的声音在嘲笑她自己。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莫安安却在爱情上连续跌了两跤。
“我要回去了。”莫安安站了起来,“对不起,我需要再想想我们的关系。”
“别走。”
莫安安看着他,没有表情,眼里有种火焰熄灭后的空寂。
这一眼把敖衡看得喉头发梗,他把烟拧灭,跟着站起来。有什么话想要说,然而还是没有说,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很晚了,就算你真要走,等明天吧。”
“我需要自己静静,一天也等不了了。”莫安安说。
“你需要空间我可以睡客房,”敖衡说,“地方很大。”
“不是大不大的关系,我不想住你的床,不想呆在你的房间,不想看见你。”莫安安说,“我们的开头很不对,这个被设计的故事让我觉得自己钻进了一个圈套,所以我需要回到一个跟你没关系的地方,好好想想这件事,有问题吗?”
敖衡语塞半晌,说:“我知道了。”
莫安安简单收拾了行李,他就在一旁默默跟着。看得出敖衡的烦躁,他来回地在莫安安附近不住地打转,脚底快磨出火星子了。但他忍住了没抽烟,二手烟对身体总归不好,他原本有打算和莫安安在一起以后好好戒烟的。
莫安安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敖衡也换好衣服走了过来。莫安安说“不用你送”,他道:“我不亲眼看你回去不放心,就算你独自打车,我也会在后面跟着。”看莫安安还要反驳,敖衡又说:“我不打扰你,送到地方就走。”
坚持到了极限,在这件事上,莫安安做了让步。
从敖衡家到莫安安住处是段不长不短的路,这晚路况出奇的好,敖衡希望路上花费时间久一些,然而事与愿违,他们到的很快。门口的保安已经认得敖衡了,不光抬杆放车,还探头对他熟络地喊:“回来啦。”敖衡对他们很勉强地笑笑,把车停进院子,然后跟在莫安安身后,把行李箱给她拎到了楼上。临走前,他说:“我不会打扰你,别拉黑我,行吗?”
莫安安怕再不把门拍上,她那总是满溢的同情心又要害她放弃立场了,潦草地点点头:“知道,你走吧。”
敖衡便真的走了。莫安安没有开灯,黑暗为掩护,她站在窗前,看敖衡沉默着在楼下抽起了一支烟。烟尽了,有些疲惫的男人抬头望了望她的窗格,他那总是宽阔的肩膀看上去削薄了些,随后,男人转身,开车驶离这座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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