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安没弄明白他要去哪,看他说得煞有介事,就跟着走了,结果绕来绕去,只是走到了一个商场地图跟前。敖衡对着地图研究片刻,很沉着地示意道:“还要再走一段路。”
莫安安瞟了眼地图,起初憋着不说话,到后面还是没忍住,叫他:“敖衡。”
敖衡回头:“嗯?”
“你是不是不敢坐手扶梯?”
敖衡仍面无表情,莫安安看他的样子,以为他这是要准备反唇相讥了,却听敖衡正色道:“你没看过有人从扶梯掉下去的视频吗?”他犹豫了一下,比了个手势,“就像这样,直接被机器吞掉。”又补充,“不止一例。”
莫安安愣了一下,随即便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敖衡问:“笑什么?”她还是停不下来,引得旁边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敖衡这会儿大概是有点恼羞成怒了,无奈没有什么可制约莫安安取笑他这一行为的有效途径,他低声又问了一次:“有那么好笑?”
好像是有的,因为莫安安还是笑个不停。
这真是很不幸的事,如果你在商场哭得停不下来,出于同情,路人只会悄悄打量。但如若你在商场里笑得不能自制,大家不仅会看,还会看得理直气壮,毫不遮掩。
敖衡不再多说,毕竟说也无用。他取下眼镜,无视时间地点,低下头,吻住了她,携着一股凌厉的烟草味,霸道地毫无商讨余地。
吻好似美杜莎的眼神,唇唇相碰,莫安安立即石化了。
当然,笑也就止住了。
敖衡对莫安安和路人的反应丝毫不以为意,目的达成,顺手把眼镜放进口袋,好整以暇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肚,说“走吧”,把人带进了姗姗来迟的直梯。
商场不过叁层高,寻常人都不大会费劲来找藏匿在角落里、慢吞吞的箱式电梯。所以等来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朵奇葩。可能是因为刚发生过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吻,和敖衡单独处在密闭空间,莫安安的心咚咚跳得厉害,耳朵边甚至都在叫嚣着强劲有力的心脏鼓点。
她抬眼,顺着敖衡的黑色高领毛衣看他骨骼分明的下颌角,回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她趴在玻璃窗上,脊背贴着敖衡的胸膛,在透明的万丈深渊前让欲望焚烧得几欲癫狂,敖衡的大手覆在她的手掌上,经脉和指骨凸显毕露。
这会儿和那时的感觉很像,又不太一样。除了身体上的欲望,她有点纯粹地享受和敖衡在一起的时光——就这样,两个人贴很近地站着,就很好。
她知道他并不是像看上去那么完美,会因为在过去的感情里无法对等地回馈另一方的爱意而自责,也会因为乘坐电梯这样的小事而纠结。
但没关系,不完美的敖衡,却恰到好处地打动了莫安安。
电梯到了,“叮”地响了一声,门静静从两侧打开,未见人出来,尴尬地敞开了几秒,又缓缓地闭合。
门内,莫安安的手环住了敖衡的腰,头倚在他的肩膀。电梯到了,她还是有些不舍这份旖旎的氛围:“别动,”她有点疲惫地说,“让我靠一会儿。”
金属门板将商场的音乐隔绝在外,世界变得很安静,敖衡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手慢慢抚摸她的头发:“发生什么了?”
“……去离婚了。”莫安安闭着眼,淡淡说,“上午。”
“顺利吗?”敖衡动作停住,“他签字了吗?”
“嗯。”
莫安安感觉到箍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加了力气,但敖衡在语言上并未表达太多情绪,他的下巴在她发上轻轻蹭了蹭,只说:“会越来越好的。”
会越来越好的。
莫安安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
谎言说叁遍才会变真,但这句话,从敖衡嘴里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已经开始坚信不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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